嬴异人的书房比嬴政的小书房要大得多,里面也有不少的书,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吕不韦送过来的。
以前嬴政就知道父亲是爱看书的,在他知道书是何物的时候就已经是如此了,可这间书房却没有什么嬴政的记忆,因为嬴异人几乎不让人进入这里,哪怕是他的儿子。
而此时,嬴政却出现在了书房中。
案几旁,嬴异人和吕不韦面对面坐着,嬴政就站在二人的身边。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罚你?”嬴异人问。
小嬴政才哭完,如今脸上还有泪痕,眼睛鼻头都是红通通的。
父亲表情越发平静便让嬴政越发心惊,他不敢再用那人的法子,老实道:“因为政儿没有听父亲的话乖乖待在府中。”
看他小可怜的样子嬴异人的火怎么也消不下去,明知故犯,是没有吃过亏。
如今这般形势,就连自己出门在外都不得不万般小心,他是怎么敢的?他也明白,孩子还小,可是他怎么其他事情那么清楚,说白了还是孩子心性。
今日倒还算好,情况不算最遭的时候。
若是日后自己走了,叫他怎么放心?
小嬴政见父亲没说话,脸却越来越阴沉,脑子里疯狂想着自己还有什么错。
回秦之事,嬴异人到底不知怎么跟这孩子说,若是说了他再说出去,那就坏了大事,更加不可能此时就叫嬴政知道自己不带他。
想到这里,嬴异人烦躁不已,他不欲再提,转移了话题。
“那你说说,你找人去找吕先生做什么?”
两个孩子,如此多的弯绕算计,也不知想做什么。
听到父亲的问话,嬴政按自己以前想好的说辞,说道:“想赚取银子。”说得多错得多,嬴政难受着也没有心思,这会儿倒是颇有点惜字如金的意思。
谁知嬴异人却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问道:“说仔细点,怎么谋划的,如何赚取银子?”
小嬴政看着两人的目光,这时候有点回过味来了,两人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
他想了想说:“政儿想的是找到吕先生,同吕先生一起在驿站或是行商途中开一些旅舍茶肆,即便许多地方不被允许,但只要东西好吃了就一定会有法子。”
嬴异人想起之前仲姜做的一些东西,味道似乎是挺不错的。
他不由得觉得这法子也可以,如今大家外出多是带干粮,鲜少有人愿意在外面吃喝,但如果好吃,那规矩不是不能打破,而在各处城中想开旅舍没有背景当是很难。
若是改日他回了秦国,自是能让吕不韦赚取银两,而自己当然也能得利不少。
但,政儿有这谋划,为何瞒着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反而费那么大功夫呢?他这般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嬴政一顿,说:“那……父亲与吕先生这般要好,政儿怎么好从吕先生那处要银两呢?”
这话当然是他从盒中那人那处学的,那人也做好了失败的打算,但是他没败,自己却败了。
但原因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他不想父亲母亲知道此事的,如那人所说,人应该有底牌,这就是他的底牌。
思及此,小嬴政心中惆怅啊。
如今事情败露了,笔墨纸砚也给了先生,他什么底牌也没有了。
他是个失败的嬴政了。
“小公子多虑了。这是小公子的生意,老夫帮忙算得了什么,若是得利自是全部要给小公子的。”
吕不韦做出这样的决定无比心痛,天知道他上次尝到那什么豆腐鸡子汤他想了多久。
原以为是有人拿这东西引他入什么局,他便毫无隐瞒地就跟公子交代了。
早知道,他就私下跟小公子见见面,那样他肯定是能赚取些银两的。
而如今公子在一旁,他要获得公子充分的信任,那这银子他就不能赚,不仅他不能赚,他还得帮他们父子赚,心痛。
所幸若是真能如小公子说的那般顺利,那旅舍那些肯定也能带来其他的盈利,自己的人也有了更多的落脚之处,左右亏不了。
听他如此说,嬴异人自然是满意不已。
“这既是政儿的安排,那咱们不妨试试此事?”
吕不韦应下,“小人定当尽力。”
两人你来我往,竟是提也没提仲姜。
嬴政不喜,他可是说了这是仲姜的菜谱,他眼珠子一转,天真道:“那父亲不怪仲姜了吗?”
果然,嬴异人脸色一变,却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太过。
“她作为你的侍女不能约束你,帮着你欺上瞒下,自然有错。但念着她照顾你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事便不怪她了,你寻了药去给她,她若能给出那些食谱,日后定是不会亏待了她。”
小嬴政点头,小孩子说话又不会思考的,说什么也不怪他吧。
他说:“仲姜挨了打,也不知能不能捱过去,也不知心中会不会对政儿有怨气,也不知会不会答应给出食谱。”
嬴异人蹙眉,打便打了,难不成还要他去给一个贱婢赔不是?
“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你需要给她什么交代吗?”他的声音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