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薇勾着他的脖子轻轻的晃, 等他开口。
宋淮青的心被她晃得酸酸软软的,可这就难倒他了,他从没哄过人, 被她这样晃着,第一次觉得有些窘迫, 也有些笨拙。
乔薇薇晃啊晃,带着他一起跟着轻轻的晃。
宋淮青抬手,搂着她的腰, 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 两个人中间的空隙原本就小,这下更是被挤没了。
他捏了捏女孩柔软的耳垂, 然后拢着她的后腰, 让她完全靠近自己的怀里, 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脊往下抚,像是在讨好一只小猫咪。
他叹息似的在她耳边说:“恩公,主人……娇娇。”
这是他一个人的小娇娇,谁分了去也不行, 分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开了这个头, 后面的话就顺理成章了, 乔薇薇在他的肩头, 听了很多好听的话, 听得耳尖通红。
这样亲密的靠着, 她自己觉得安宁又美好,惬意得都想睡着了, 可是男人不一样,染了蛇性的男人更不一样。
太子在这一声声娇娇的情话中,终于了悟了自己的心情, 那并非全都是妖邪对猎物的独占欲在作祟,蛇丹只是无限放大了他心中对心爱之物的占有欲,他一开始在梦中闻到的异香,就不止是解药那么简单,除了解药,还有钟情。
因为钟情,所以想靠近,所以想占有,所以想看看她、哄哄她。
他低着头,盯着她的侧颈,视线清晰又模糊,总在快要看清的时候重新变成大片的色块。
宋淮青难得不因妖邪的作祟就染上些阴郁,可是手下却抱得更紧了一些。
阴霾的心情触发了体内的躁郁不安的因子,乔薇薇低头,刚觉得自己腰上的力道一松,脚底凉凉的,有什么东西又从她的脚踝缠了上来,从脚踝慢慢爬到腿弯,还在往上。
她一个激灵,低头掀起自己的裙子,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可这次她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了,她头皮发麻的看着抱着她的人,抖着嗓子问:“什么东西……”
看见她这个反应,宋淮青眯起了眼睛,似是有些享受她的惊惶,他还抚着她的背,这次却多了安抚的味道。
那双眼睛眯起来,贪婪和愉悦都随着眯眼的动作流泻而出,乔薇薇想把腿给缩回来,但是那股力道却拉着她,让她动弹不了。
她缩着脖子咬他的肩膀,“你……你不听我的话……”
好奇怪的感觉呀。
宋淮青抬了抬她的下巴,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娇娇说什么我都听。”
乔薇薇又试图把腿给抽回来,她动了动,没有用,那东西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绸布裤子,鳞片的纹路在刮擦的时候清晰的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留在酥麻的感觉,可是乔薇薇只要想象一下那是什么,整个人就要自燃了。
她急了,快哭了:“你……你没听,我让你……拿开……”
她知道宋淮青变成个大妖怪了,可是她从没觉得这有什么,就算他变成一根草,那也是跟她谈了几辈子恋爱的男人呀。
可是乔薇薇从没亲眼见过他变成原形的模样,至多不过是皮肤上那些斑驳的鳞片罢了,就算听楼中人说起那晚的巨蟒,也不过只是在脑中想象了一下,想象跟现实完全是两回事呀。
尤其,她现在根本就看不见,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一条蛇尾沿着她的腿往上面一点点的缠,是真的奇怪又羞耻。
宋淮青的吻慢慢从耳垂下移到了脖颈,他倾身把人往下压了压,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姿势,两只胳膊托着她的后背,像是在捧着个宝贝。
他细细啃咬她的脖颈,呢喃着说:“我听话,你告诉我,要拿开什么?”
乔薇薇:“……”
乔薇薇被他气得发抖,揪着他的衣领子,张了张口,小脸通红,从额头红到脖颈。
她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说:“腿上,它缠着我……”
宋淮青用占有的姿态搂着她,终于从刚才那股子醋劲儿中缓解了过来,他觉得手中的滑嫩皮肤变得更烫了,他感知着她的情绪,觉得她是没有真的生气的,便更加愉悦了起来。
他不解:“谁缠着你,这还有别人么?”
乔薇薇急死了呀,她听出来这人是在装傻了,可是情绪紧绷之下,她变得更敏感了,那东西一直慢慢的往上,就这会儿,他们讨价还价的功夫,那条粗壮的尾巴已经从腿弯爬到了腿根。
她着急的反驳:“有……”
男人已经开始忍不住的露出了尖牙,毒牙的齿尖碰着她的脖颈,上面全是让人着迷的温热的异香,诱人发狂。
他那双瞳,几乎变得猩红。
尽管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渴望着她,口中却依然耐心的哄问:“有什么?”
乔薇薇:“……尾巴。”
“谁的尾巴?”
“……狗的。”
宋淮青闷闷的笑,他把小糖糕压在床上,恶劣的心思止也止不住,甚至想看她哭出来。
他说:“骗人呢,这里哪有狗啊。”
乔薇薇呜呜的:“就是狗,不听话的坏狗,明天我就把他扔到大街上去,不要他了。”
她话音刚落,那似乎是尾巴尖的东西,就又往腿根处近了一寸,乔薇薇缩在他怀里发抖。
她觉得又危险又奇怪,越奇怪就越想撒娇,越想咬他,往他的怀里缩。
可是她又知道,让她变得这么奇怪的,明明就是他。
明明是他欺负人,她却依然只想往他的怀里缩。
乔薇薇呜呜的咬他,在心里翻开小本子,狠狠的记仇。
要被扔到大街上去了,宋淮青只能无奈叹气着求饶:“怎么不听话了,我最听话了,娇娇告诉我谁欺负你,我给你教训他。”
“它长什么样子,怎么欺负你了。”
“嗯?说话。”
“你说了,我就听你的。”
“什么都听。”
乔薇薇张了张嘴,长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呀,她什么都看不见,就是因为看不见,才翻了倍的羞耻。
她觉得宋淮青好吵呀,好烦呀,好气人呀。
她只能咬他的肩膀泄愤。
乔薇薇看不见,是真的看不见,那只露过一面、能够绞死人的蛇尾,是蛇丹在他体内夺取了主导权的缘故。
可现在,宋淮青在试着驯服它,他怀里抱着他的小糖糕,他怎么可以被别的东西控制了身体?
妖力无形却化作了灵,顺从他内心沾染了兽|性的欲|望,贴着她,上瘾似的纠缠不休。
宋淮青吻去她的眼泪,想象着她生气的模样,心中升起爱怜,但是却越来越过分。
乔薇薇慌乱之中扯到了什么,因为他带来的极致快|意而情不自禁的弓起了身体,扯下了一片黑色的蛇鳞。
蛇鳞的根部还染着鲜红的血,可是他却浑不在意,那股满足之感依然在体内回荡,别说是一片鳞,此时,就算是抽去他的筋,他也要先占有身下的人。
可是乔薇薇却有些害怕。
眼睛的不便让宋淮青的其余感官变得异常的敏锐,他分得清乔薇薇任何一丝息怒的变化,轻轻安抚着她,说:“没事,不疼。”
乔薇薇原本还有些害怕,听他这么说,因为羞耻而挤压起的火气又上来一些,磨着后槽牙说:“管你疼不疼呢!”
说完,她好奇的问:“你有逆鳞么?”
男人懒洋洋的伏在她的身上,道:“有。”
她好奇的寻找:“在哪?”
宋淮青捏了捏她的耳尖:“这呢。”
乔薇薇今天被他调戏了这么多次,被这样一说,脸又红了,可红了一会儿,她凶巴巴的爬下床去,“你根本一点都不听话,我要教训你!”
宋淮青想笑,怕她更生气,只能压着唇角。
乔薇薇真的跑了,虽然腿有点软,但是她很硬气的一口气跑到春风楼的前楼里。
此时正是深夜,是楼中生意最好的时候,廖春芳高兴的穿梭在宾客和姑娘之间,乔薇薇来了,在她耳边问了什么,廖春芳笑呵呵的招来一个小丫头,吩咐了一句话。
小丫头看了乔薇薇一眼,去了。
宋淮青好奇乔薇薇出门去做什么,等了半天,都没把人给等回来。
许久之后,他才听见脚步声,可这脚步声又与乔薇薇的不同,是个臭男人的。
宋淮青皱起了眉。
可是小厮不知道宋淮青的反应,他只是敲了敲门,说:“公子,我进去了。”
虽然知道这里面是乔姑娘买回来的男奴,可他的地位还是比楼中伺候人的仆役地位要高的,他得叫一声公子。
小厮怕里面的人拒绝,又补了一句:“是乔姑娘让我来的。”
屋中的床帐还散着,是刚才乔薇薇坚持要放下来的,因为屋中点着烛灯,在光下她只会更羞耻。
宋淮青懒散的躺在那里,黑发散在床褥上,有一种慵懒邪佞的味道。
听见小厮补充的话,他就无法拒绝了,便应了一声,让人进来了。
小厮捧着本书,站在床边的烛灯旁,笑眯眯的道:“公子,乔姑娘让我过来给您读男德,您不用动,就这么听着就行了,但要用心记,姑娘说她明天要考的。”
这是青竹阁的老板送给廖春芳的,但这东西一直都在老板的房间里放着,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呢。
宋淮青:“……”
*
乔薇薇来了又走,但是不少人都看见她了。说起乔薇薇,那就有人羡慕有人仇了,羡慕和仇视都是同一个原因,同样出来做这行的,自愿也好,被逼的也罢,最后全都无可避免的落入了风尘之中,怎么就有个人临门一脚,转个身就医好了青楼老板的亲儿子,摇身一变,从卖身的花魁变成了老板的贵人呢。
当然,也有些日日在楼中纵情享乐的恩客,早就盯准了花魁的人心生不满。
他们本想一亲新花魁的芳泽,谁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
除了刘长英,临州城还有不少爱嫖的纨绔,见乔薇薇现身又离开,终于亲眼看见了她的样貌,她比自己见过的美人全都美。
纨绔双眼发直,一直盯着对方的身影出现又消失。
但凡这不是春风楼,是个别的风尘地,没有廖春芳这样不好惹的老板,他就是硬抢,也得把这样的美人抢过来仔细看一看,可这里是春风楼,就算刘家的小少爷在这里失踪了,至今没找到人影,寻不到证据,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这里闹。
所以他只能酸溜溜的搂着怀里的姑娘,问道:“既然不卖身了,你们这花魁还成天待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被他搂着的姑娘笑着,可是眼底却装满了不高兴,她刚才都清清楚楚的瞧见了,这男人看乔薇薇看直了眼睛,她本就对乔薇薇不满,听见这话,酸溜溜的说:“卖什么身呀,人家现在是神医呢,留着给廖公子治病呢。”
“不过……”那姑娘转了转眼睛,又说,“她在后院养了个男人,那男人病恹恹的,好像有不少伤,而且长得很丑……”
花魁换人可是最近的大事,楼中的人怎么可能对乔薇薇不好奇的,一好奇,自然就是会对她多关注一些,这关注之下,她的一举一动,所有人可不就都知道了么。
就今天下午,她还带那个男人出门了,那时她正好跟几个姐妹靠着窗子喝茶,远远就看见那个男人带着斗笠,捂得严严实实的,他们姐妹几个都猜着,可能是那个男人太丑了,所以见不得人。
有个好事的姐妹还招来伺候过他们的小厮,那小厮也说,看见那个男奴的时候,从来都是被蒙住了脸的。
那不是丑得见不了人,还能是什么?
纨绔的面色有些古怪,“这是什么癖好……喜欢丑男人?”
这样的议论声不少,宋淮青如今听力敏锐,虽在安静听小厮读男德,可他还是听见那些楼中的杂音了。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但是那些嚼舌根的人,今天夜晚沉沉睡去的时候,全都深陷噩梦之中,差点因为恐惧患上心疾。
*
乔薇薇抽空研究了从崖下带回的那本手记,从里面挑出了个与廖琦对症的方子,写下来让廖春芳去抓药。
虽然有味药很难寻,但廖春芳还是差人马上去办了。
乔薇薇还叫来王大夫,让王大夫配合着那个药方给廖琦针灸,如果幸运,再有两个月,廖琦的腿就能恢复知觉,下床走路了。
王大夫看过方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那个问题:“不知乔姑娘师从何人?”
这话一出,廖家母子也朝她看来。
乔薇薇笑笑,终于说:“其实我不是大夫,论医术和诊脉的功夫,我远不如王大夫,不过是幸运,早些时候得到一本药师的手记,那药师是个高手,所以有些难以医治的病症,我能给出方子。”
她这话一出,王大夫才了悟,他就说么,看乔姑娘的时候,他觉得非常矛盾,有时候觉得对方是个高手,真的能医好廖琦,但有时候又觉得她是装的,因为把脉的手法都有些笨拙,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想的,就是廖春芳想的。
要换做一开始,廖春芳心中必然生疑,可现在她儿子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着,她只感到开心,对乔薇薇也有许多感激。
乔薇薇在与王大夫商量廖琦的后续医治方案的时候,后院的宋淮青闭着眼睛,将那目光慢慢从外移动到身体之内,从内窥视着身体中的变化。
这枚蛇丹从正主的身体中脱离那一刻开始,就开始枯竭,它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它需要依附着一个身体,才能活下去。
所以将它修炼至此的本体死去那一刻,它寻到了宋淮青的身体,想要征服他、控制他,在他的身体之中扎根,继续活下去。
可宋淮青不过一介凡人,根本抵挡不来这蛇丹的毒性和暴烈,他非人一般的意志力,也不允许他对这样的东西屈服。
所以他们对峙着,互相抵抗着,蛇丹用剧毒溶了他的脏器,这样的毒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可是宋淮青太幸运,在生死的边缘遇到了乔薇薇,喝了她的血,用她的血神奇的消了身体中的毒,他与那蛇丹本该同归于尽,一起死去的,可现在,却让他占了上风,开始慢慢掌控它、炼化它。
宋淮青很想记起自己死前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在不停的折磨着那枚蛇丹,它残余的意志越是薄弱,他就获得的越多。
妖丹越是虚弱,就越是要锤死挣扎,那残留在其中的最后一点旧主之识被它鱼死网破的释放而出。
这样前所未有的妖邪意志,让他自己的意识都被瞬间带入至某种虚幻的境界,这里色彩诡谲迷幻,像是另一个平行的空间,在这平行的空间之中,没有天也没有地,他看见了迷幻的虹,透过这些清晰又杂乱的颜色,还听见了远方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