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稀正喝着柠檬水, 发现成濯不时看向她斜后方。
成濯不确定那人是不是认识闵稀,看过来的眼神不像在看陌生人。
“遇到熟人了?”闵稀问。
成濯说:“我在北京没几个熟人,应该是你朋友。”
闵稀好奇转过身,跟余程潭的目光不期而遇。
余程潭手里有高脚杯, 微微倾斜杯身, 在桌上轻点,又拿起来抿了一口, 无声与她打招呼。
闵稀浅笑, 用柠檬水隔空回敬他。
这时,他对面的女人也转身看向她。
居悠悠说过他今晚要相亲, 那个女人清丽有气质,与他的气场挺搭。
余程潭吞咽下红酒, 又抿一口。
对面的女人问他:“你朋友?”
余程潭:“不是朋友。”
一个特别的人。
女人对今晚的相亲已经不抱希望, 这顿饭开始之前,余程潭就坦诚, 班主任的心意无法拒绝, 他有喜欢的人。
她不禁猜测, 刚才他敬酒的那位美女, 会不会就是他喜欢的人。
又坐了两三分钟, 余程潭买单, 他们这桌最先离开餐厅。
闵稀那桌,成濯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你朋友?”
“嗯,没有私交的朋友。”闵稀说:“他就是我老板余程潭。”
成濯见到余程潭本人,对余程潭的人格魅力有了具象的概念。
喝完杯子里的水,两人结账下楼。
闵稀问他住哪家酒店,送他回去。
成濯不喜欢麻烦人,“我打车回去, 很方便。”
闵稀怎么可能让他打车,坚持要送。
两人刚进电梯,傅言洲和褚逸也从餐厅出,他们还没走到电梯间,闵稀乘坐的那部电梯关上门往下运行。
褚逸今晚在心里叹了一百多次气,他预料到傅言洲听到闵稀那么早喜欢他,肯定会难受,只是没想到,傅言洲会沉默这么久。
从他说完那句‘她很早就喜欢你了,到底有多早,我不清楚’,傅言洲就没再说话。
褚逸:“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估计没人知道,只能靠你自己回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傅言洲终于启唇:“闵廷也不知道?”
“嗯。闵稀自己说的,连她哥都不知道。”他当时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餐厅楼下,闵稀与成濯坐上车,她系好安全带,刚把车开出停车位,还没开出几米远,身后褚逸魔幻的声音穿透车玻璃。
“闵稀!”
闵稀踩刹车,从倒车镜看不清楚,她滑下车窗,探出头往后面看,没看清褚逸,一眼扫到走在旁边的傅言洲。
褚逸压低声音对傅言洲说:“你蹭闵稀的车回去。”
傅言洲想说,几个钟头前他就是被闵稀从车上赶下来,蹭车是不可能再蹭到。她已经停下来了,他过去和她聊几句。
褚逸识趣没往前凑,倒了支烟含在嘴里,身上没有打火机,他咬在嘴里消磨时间。
傅言洲走到副驾那侧,拉着把手开门,车门之前落了锁,他没拉动。
从黑色玻璃往里看,隐约看到副驾上有人。
突然车旁边立着一道黑影,成濯也被惊了一下,他刚才在低头看手机,处理工作消息,没看倒车镜。
他认识傅言洲,但傅言洲不认识他。
听吕臻说,闵稀和傅言洲离婚了。
成濯降下车窗,傅言洲看到他在车里明显一怔。
两人冲对方微微颔首。
傅言洲越过成濯,看向闵稀,表面上淡定道:“不介绍一下?”
从褚逸喊闵稀,到傅言洲过来开车门,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都有点懵。
闵稀:“我大学校友,成濯。凌宇集团老板,傅言洲。”
对傅言洲的介绍很官方。
成濯收起手机,推车门下去。
傅言洲往后退了一步,让开足够的空间。
几米外的褚逸在心里沃日了一声,他做梦都想不到,闵稀副驾上还有人,还是和她相亲的那个男人。
换成他,他得尴尬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就傅言洲心理强大,不动声色与闵稀相亲对象握手,还假客气两句。
原来那个男的是闵稀大学校友,个人能力方面肯定很出色。
褚逸今晚第一百零八次叹气,早知道就不喊闵稀停车,也不会如此尴尬。他好心办坏事,平白让傅言洲又被狠扎一刀。
闵稀从驾驶座下来,特别不好意思地对成濯说:“你先到车里坐,我和傅总聊几句。”
问傅言洲:“找我有事?”
“没要紧事。”傅言洲指指越野车后排,“我拿西装。”
他打开后车门,从座位拎起西装。
成濯:“……”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尴尬。
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傅言洲的西装在闵稀的车里,又是什么情况?
“开车慢点。”傅言洲关上车门。
看傅言洲的手里拿着西装,褚逸瞠目结舌。
闵稀的越野车缓缓开走,傅言洲边走边穿西装,朝褚逸的汽车走去,留下褚逸凌乱。
褚逸今晚喝了酒,让司机过来接他们。
“等一下。”他大步追上傅言洲。
车没有挡板,不管说什么,司机都能听到。
事关傅言洲的颜面,还是在车外说。
褚逸的脑子转得不算慢,猜出事情原委:“你今天去嘉辰找闵稀,被闵稀半路放下,你才找我吃饭?”
西装在闵稀的车上,这个事实傅言洲抵赖不了。
傅言洲睨他:“你的智商拿去做生意不好?”
褚逸:“……”
看来真被他说中。
他想安慰傅言洲两句,发现所有安慰都有点自欺欺人。闵稀以前那么喜欢他,现在半路把他放下,去跟大学校友相亲,还亲自把校友送回去。
这种事搁谁身上,也不是几句安慰就能想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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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傅言洲在楼下客厅坐了会儿,冷静下来后,拿出手机登录社交平台。
有些社交平台大学时用得多,近几年只用来浏览新闻,也极少再访问朋友的页面。
每个社交平台,他的关注里都有闵稀。
当初他之所以知道她经常去各大藤校打卡,就是看了她社交平台的动态。
傅言洲点进闵稀的主页面,她所有动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空。
每个社交平台都是如此。
缓了片刻,他发消息问严贺禹,记不记得闵稀以前经常去他的学校。
严贺禹大学母校在傅言洲的隔壁,闵稀每次都会打卡几所学校。他回:【记得。怎么了?】
傅言洲:【她去过多少次?】
【这个记不得了。反正不少次。】
严贺禹又说:【她不是每次过去都会找我。】他再次问:【怎么了?】
傅言洲:【没什么。突然想起来这事。】
终于等到十一点钟,估摸闵稀差不多到家,他打电话给她,当她接听后,他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相亲的事,没立场问。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这件事,又不忍心问。
“把成濯送回去了?”
“嗯。”
“以后再送哪个朋友回去,我帮你送。”
“我有车,不用麻烦。”
“你的事不麻烦。”
闵稀刚洗过澡吹干头发,拿了润肤乳坐到床上。
床头的木质台灯亮着,灯光柔美。
她把手机开了免提放一边,开始往胳膊上涂乳液。
“如果没事,我挂了。”
傅言洲评价今天那家餐厅:“菜品一般,下回带你去另一家。”
闵稀说:“我觉得不错。”
傅言洲顺着她的话:“那过两天我再陪你去吃。”
“没时间,我要去西北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