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稀前天就出差回来了, 没告诉傅言洲,也没回大院住,提前让人将自己的一套公寓打扫出来, 这两天把公寓简单布置。
一切安顿好, 她才联系傅言洲。
说好的好聚好散,傅言洲提出吃顿饭, 她应下来。
离婚已经拖得够久,她不想再拖, 定在今晚见面吃饭,顺便把离婚协议签了。还在巴黎时, 闵廷的法律顾问就帮她拟好离婚协议书。
结婚两年,如梦一样醒来。
在国外的这几个月, 堂姐去看过她三四次, 这个月初堂姐去时装周, 顺便又找她吃饭。堂姐听说她打算离婚,愣怔半天,只问了她一句:你舍得吗?
真心话是, 舍不得。
闵稀手机振动, 余程潭发消息过来:【到我办公室一趟。】
她今天才来公司上班, 快有小半年没见到余程潭, 平时都是视频会议或邮件汇报工作。
【好的, 余总。】
她把桌上的离婚协议卷起来放包里,是最简易的离婚协议,没有孩子,没有财产争议。
电梯里,闵稀遇到颜一楠。
自从合作了盛时科技的发布会,她跟颜一楠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见面能互相点个头打招呼,不过也仅此而已,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颜一楠是去二十二楼的会议室开项目讨论会,多媒体会议室与总裁办公室在同一层。
两人从电梯出来往一个方向走。
她的步子快,走在闵稀前面,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慢几步,等一下闵稀,她有件事想请闵稀帮忙。
她现在调到危机公关部,担任危机公关部的负责人,在公关界,他们嘉辰的危机公关相比卓然的危机公关,还是差点。
她不甘心,想做到行业的顶尖,团队搭档很重要,她打算把吕臻的母亲杨锦繁拉过来,聘请杨锦繁为公关顾问。
想聘请杨锦繁的公关公司不止他们一家,现在就各凭关系。杨锦繁还有一个月退休,留给她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傅言洲和吕臻私人关系那么好,如果傅言洲出面,这事肯定成。
开口求人很难,开口求有过矛盾的同事就更难,担心对方拒绝,自己会很难堪。
颜一楠在心底呼口气,到底是没能慢下脚步。
闵稀走在颜一楠身后,觉得颜一楠今天好像心事重重,平时走路脚下带风,旁若无人,今天步伐慢了许多,她也只能放缓脚步。
出差的这半年,公司发生了什么她没关注,不知道颜一楠是不是遇到了烦心事,也许是项目上的问题。
余程潭办公室的门敞开,她敲两下,“余总。”
余程潭正在咖啡机前,他抬头,眼前的她比视频里还要瘦。
“进。”他笑笑:“时差是不是还没倒过来?”
闵稀进来,“有点,不过还好,就是进入工作有点慢。”一个上午只对接了几项工作,效率不比以前。
余程潭时刻不忘提醒自己,他是闵稀的老板,下属的私事不宜过多掺和,连多问几句都是过了边界。
她无名指上还是空空的,这几个月每次视频开会,她都没戴婚戒。
以前她就说过,哪天不想戴戒指,就是离婚的时候。
余程潭不确定她被感情困扰的这几个月里,喝咖啡的口味变没变,没有擅自按她以前的喜好放,细心询问道:“口味和以前一样吗?”
不一样了。
闵稀笑笑说:“不加糖也不加鲜奶油,原味就好。”
余程潭把准备好的糖与鲜奶油又收回去,直接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叫她过来是有个项目要交给她做,“盛时科技那边的项目扫尾了吧?”
闵稀:“嗯,顶多再开一次会。”
余程潭跟她从来不拐弯抹角:“有个新能源越野车的项目交给你做,时间比较赶,可能会加班。”
闵稀求之不得:“加班正好,我现在一个人回家也没什么事。”
余程潭把这个项目给她就是让她闲不下来,没空胡思乱想,离婚后的日子比冷战还难捱。
不过闵稀担心:“我现在这个状态,做出来的方案不一定能交差。”越野车需要力量感,她现在即使打起十二分精神,但心底却少了精神气。
没有精神气会影响创意。
余程潭叫她不用担心:“这款车命途多舛,好不容易今年才获批上市,它状态还不如你。”
闵稀笑,决定接下这个项目:“那我尽力。”
她端起原味咖啡喝,浓浓的苦味。
和傅言洲确定了今晚吃饭后,她才看到工作群里的通知,提醒每个人今晚团建,别忘记准时参加。
其实前几天她注意过群里的消息,不知道是没过脑子还是被离婚这件事给占据,将团建一事抛到九霄云外。
“余总,向你请个假,我今晚不参加团建,约好签离婚协议。”
“没事,你忙你的。”
余程潭想安慰她几句,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他拿咖啡勺搅咖啡,搅动几下才想起来,他喝咖啡的口味一直随着她变,眼前这杯咖啡什么都没加,不用搅。
放下咖啡勺,他问她:“闵稀,想没想过再回金融这行?”
闵稀咽下咖啡,摇头:“没想过。现在挺好。”
离婚后在哪里都一样。
不会因为离傅言洲远了,就不想他。
趁着喝咖啡的时间,她又简单了解了一下汽车项目。
下周才接手,余程潭留了足够的时间给她处理离婚事宜。
和傅言洲约了六点钟在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见,下班前,闵稀拿出化妆镜,对着镜子补妆,没刻意再换衣服,身上穿的是工作服,西裤配白衬衫,领证那天也是这样一套衣服。
出发前,她发消息给傅言洲:【我现在往那边去。】
傅言洲很快回她:【过来吧。】
他已经到了。
他知道她前天就从巴黎回来了,一直没等到她回他们的家。但那晚他还是等到快天亮,不是刻意等,就是睡不着。
脑子清醒地记得,她离开的日子里,他一共欠她四十六次给她整夜枕着胳膊睡。
闵稀到的时候,傅言洲低头在翻看餐单,靠在椅子里整个人都清清冷冷,他今天和她穿了同色系的衣服,也是西裤和白衬衫。
余光里有身影靠近,傅言洲倏然抬头,目光直直锁住她。
闵稀大方笑笑:“等久了吧。”
知道她喜欢吃这家餐厅的哪几样菜,早已点好,傅言洲合上餐单,“我也刚到。”
他故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闵稀把包放一边,回:“前天。”
她看着桌上的水杯,不再看他,这几个月做的所有心理建设,在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全部坍塌。
没有胃口,不知道这顿饭怎么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