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起身, 满头雾水,韩婉则重新躺回床上,蕊娘赶紧让人穿鞋, 又出去见那两位。
六皇子再见她,知晓她家中母亲重病, 故而穿戴十分简素,饶是如此, 她简单一袭青衣, 却显得她仍旧清丽可人, 竟然比在宫中愈发出众。
他很好掩饰自己的眼神, 连忙让她起来:“你不必行此大礼,是悦儿她想你了, 昨夜想的哭,被父皇派过来探望的人知晓, 特地让我带她来, 让你陪她玩一会儿。等晚了,我再带她回宫, 我们微服而来, 不必惊动。”
蕊娘看到小郡主眼眸全是喜悦, 也忍不住一笑,立马双手伸出来:“郡主。”
悦儿立马就跑到蕊娘旁边:“心心姐姐,我好想你。”
蕊娘搂住她,觉得很是温暖:“回来数日, 我也想你。”
六皇子见她们拥抱在一起,忍不住挂起笑容,又对蕊娘提道:“孟表妹,令堂听闻病情稍有好转, 我打算去探望令堂。”
蕊娘推辞不过,只得带他去了。
韩婉却是出乎六皇子的意料,在六皇子眼中有这么大的儿子女儿了,必然是妇人模样,总是慈爱和蔼这样的人。但看到韩婉,似乎就能看到蕊娘作妇人的样子,她们母女有七八分相似,韩婉虽然三十余岁的年纪,却满身书卷气,看起来沉静安谧,如今虽然带着病气,看着憔悴,却气度出众。
“孟夫人,莫要行礼,我是来探病的,若是劳动您,反而是我的不是。”六皇子抢先一步,虚扶韩婉起来。
蕊娘站在一旁,暗道这位六皇子平日最讲究尊卑,今日却这般礼下于人。但能免去母亲三跪六拜,倒也是让娘轻松些了。
韩婉也是今生头一次见到六皇子,他年纪和自己的女儿相仿,个头却高出女儿一大截,这是贤妃的儿子。上辈子,她居宫中,皇上虽然对她专宠,但是对贤妃很是敬重,苗贤妃对皇上也是素来无私,皇上虽然不爱她,却格外敬重于她。
只是她的儿子却和苗贤妃完全不同,他没有那么深沉,是个眼眸明亮的少年。
韩婉一笑:“多谢祁王殿下探望臣妇,臣妇并无大事,只是思念女儿,蕊娘的事情也要多谢你。我们蕊娘素来任性,我身体不好,从小对她管束不多,在宫里也是多亏了您照看。”
六皇子看了蕊娘一眼,以前总觉得她是个十八项全能的姑娘,没有任何短板,但在亲娘身边,她虽然站着,脸上却是松弛的,看向孟夫人的样子完全就是小儿女姿态。
所以,他在韩婉面前很是夸耀蕊娘一番:“哪里是我帮她,分明是孟表妹她为人周全,太后娘娘对她宠爱万分,平日里就说我们这些做孙子的,只怕还没有表妹妥帖。原本我以为孟表妹就已经是千伶百俐的了,没想到见到您,才知晓言传身教四字。”
是人就喜欢听好话,韩婉也不例外,但她前世今生听的奉承话不少,并不是那种轻浮浅薄之辈,故而,只是浅笑道:“六殿下真是妙口玉言,臣妇还要……咳咳……多谢您来探望我。只可惜我如今体弱,等臣妇下次身体好时,待您上门,必定好生款待。”
“臣妇最擅长作鹿肉,您若不嫌弃,下次您来,我必定亲自下厨。”
一席话说的又亲热又妥帖,让人听了都心生欢喜,六皇子也觉得心里妥帖。
蕊娘又出去牵着悦儿的手去她小厅里玩,因悦儿又要扮家家酒,她也只好把六皇子也请进去。六皇子看孟家府邸茂林修竹,雕梁画栋,廊下还挂着别致的灯笼,各色画眉鹦哥,甚至一路行来,外面下雪天,蕊娘的花厅里居然是用琉璃做的屋顶。
见六皇子看屋顶,蕊娘道:“我父亲知晓我畏寒,但又素来喜欢观雪,所以特地寻了琉璃做屋顶,这样既能看到雪景,人身上也暖和。”
天家父子都是充满算计,六皇子想二哥的事情,虽说各方推波助澜,但归根结底还是皇上也想拔掉这位十分有人望的二皇子。
他们做儿子的,更多就是君臣关系,孟家却不同,孟夫人温婉善良,孟将军很宠爱蕊娘,没有任何利益夹杂其中。
也难怪蕊娘对进宫,实在是不热衷。
“你父亲实在是疼你,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不知为何,蕊娘觉得六皇子今日说话十分好听,她看向六皇子态度也松动了几分,不再那么紧绷:“您今儿怎么说话跟吃了蜜似的,您是皇子,我只是个小小的民女,可当不得您如此。”
寻常二人说话,尤其是蕊娘对六皇子非常客气,如今却语带轻松。六皇子兴奋异常:“什么小小民女,我看你胆子大的很,那日你替我在皇后面前周全,胆大包天的很。”
“您还记着这件事情呢。”蕊娘笑。
悦儿原本是想过家家,哪里知晓来花厅这里就迷瞪了,蕊娘让人抱着她进自己的卧房去,又看着六皇子道:“总得寻个可心的人在身旁服侍,她年纪还小失去双亲,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身边必定得有个可靠的人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