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变故, 他是个算计人心的高手,所安排守着狗笼的人是绝对的心腹,他们的父母亲人都在自己手上, 怎么会知晓狗会死了?那平日可爱的小狗儿脸上的血折射出一股可怖。
庞太后眼睛似利刃一般看向二皇子夫妻, 昭帝更是拍桌而起:“大胆孽子, 你竟然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 简直不配为人。”
别看昭帝和太后平日关系不亲近,但毕竟是母子关系, 甚至昭帝也觉得是一种冒犯。
二皇子也反应过来, 头紧紧贴在地上告饶:“儿臣绝对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 请皇祖母和父皇一定要听儿臣分辨啊。”
在场众人皆担惊受怕, 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惹祸上身。
上一个还对庞太后冷嘲热讽的杨贵嫔早已被五马分尸,连她儿子都被杀了。
庞太后果然在气头上:“你恐怕是想拿哀家做筏子,以为哀家老了,就想公认试试哀家是不是要看你的脸色?你简直狼子野心。”
“皇祖母,父皇,儿臣敢保证二哥绝对是被人陷害。”
关键时刻, 六皇子一脸大无畏的站出来, 蕊娘看了苗贤妃一眼,贤妃帕子都快捏碎了,显然很是紧张。
庞太后指着六皇子道:“你这样站出来,是否因为你也是同党?你们想造反。”
六皇子磕头:“皇祖母,您细想二哥平日为人多么谦恭,孙儿敢说二哥绝对不会如此, 望皇祖母和父皇查明真相,还二哥一个清白。”
这个时候,六皇子还能够站出来, 绝对是对二皇子真心爱戴。
六皇子人倒是真的仗义,平日看起来也是文韬武略样样强,为了二皇子的事情样样上心,之前因为二皇子对自己有意,他也对自己百般关照,即便是二皇子后来变卦,他来见自己依旧是要搞清楚真相,生怕二皇子误会。
如今他这样出来吸火,恐怕……
果然昭帝眯眼道:“那二皇子妃如何知晓太后身子不好,要吃清淡的,如此你也可以解释吗?如今你们就这般对你们祖母,将来恐怕对朕亦是如此。来人,把秦王(二皇子)爵位削除,降为镇国公,祁王出言犯上,责打三十鞭,由贤妃看管。”
庞太后似乎余怒未消,蕊娘却知晓这是昭帝保护两位皇子的最佳办法,若是让太后来,恐怕二皇子的下场绝对不止这般。
在场众人都惶惶不安,蕊娘看向陈晚晴,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活该。还有卞宝云,现下二皇子只是辅国公,不是亲王了,辅国公按照礼制是不可能有侧妃的,卞宝云连侧妃都不是,就只是个妾了,她一点也不同情。
害人者,就该知晓自己也会有这个下场。
还好庞太后只是生气,并未气病,还恢复如常,蕊娘在她面前一切如常,即便永宁郡主进宫示意她帮二皇子说话,蕊娘一声不吭,也不搭腔。
永宁郡主回家就和韩伯爷道:“你这外甥女生怕替二皇子多说一句话,她也不想想她在宫里混的开可是全靠二皇子。”
在永宁郡主看来,蕊娘是靠韩家的名头进宫的,韩羡是二皇子伴读,二皇子好了,韩羡当然一荣俱荣,二皇子若是真的坏事了,韩家本来就是二流伯府,要往上升一个阶级就更难了。
韩伯爷却庆幸道:“还好嫣儿没有嫁给二皇子,二皇子如此不慎。被降为了辅国公,让圣上和太后都不喜,朝野上下推举之人再多,可大不孝就不可能再坐上那个位置了。”
永宁郡主担心的是儿子:“那羡哥儿可怎么办?”
“还能如何办?好好地在五军营办差,马上妹夫也要回来了,在他姑父手下,也有升迁机会。”韩伯爷难得想的开。
永宁郡主也没办法了。
二皇子被关在府邸,只有六皇子在身体好了之后,出来就去探望二皇子。
正好因为泰安伯府传来消息,他就如实和二皇子说了:“宫里那边原本我们打算让孟姑娘替二哥你说些好话,如今太后娘娘对她恩宠万千,哪里知晓她一言不发。”
二皇子苦笑:“你的身子要紧吗?她那里我也是能够想得到的,如今我失势,谁会冒着性命如此呢?”
“话也不能如此说,不过二哥,既然如此,你也把她全忘了吧。”六皇子抿唇。
二皇子重重点头,喃喃:“原本她就是个有心机的女子,如今我成了这样,她哪里还会再理会我。”因此,又抬头对六皇子道:“此事事发突然,不欲再连累你,你先回宫去吧,日后等圣意回转再说。”
六皇子也不矫情,从袖口拿出一沓银票给他:“二哥,如今你爵位被削,可年节走礼必不可少。嫂子维持府里也不容易,我在宫中如今也没有开府,用不到什么银钱,这些先拿着用吧。”
二皇子看了一下足足有五万两,显然很不少了,六皇子受封祁王,苗贤妃家里人也要他多照看,这些银钱想必于他而言也不是小数目。
“六弟,多谢你了。”二皇子道。
六皇子笑道:“二哥和我客气什么,如此,我就先回宫了。若有难处,二哥只管让人进宫同我说,这样弟弟也能替你解忧。”
二皇子点头。
等六皇子走后,陈晚晴又炖了补汤而来,如今二皇子一派虽然还有支持者,但是和之前相比已经大不如前。
陈晚晴看了一眼二皇子,抿唇道:“您喝点补汤吧,妾身听说六弟过来了?这个时候倒也是只有他才肯过来了。”
二皇子脸色却淡淡的:“六弟赤子之心,自然不错。但你说我们送的狗儿死了,到底是谁捣鬼?这些天我盘查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查出来,太后和皇上把他们关在地牢拷打,也是没找出人来。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这个问题陈晚晴当然也在想,她坐下来,把补汤递给他,也在分析:“大哥虽然被圈禁,但是有没有势力存在难说。三弟不可能,他才干不足,但你若倒下了,他就是长兄了。”
“应该不会是三哥,四弟也不是,你说会不会是五弟?”二皇子想起了这位五弟。
陈晚晴否决了:“五弟原本依附大皇子,自从大皇子倒台,他在宫里的日子难过。我听说连内务府的人送去的份例缺斤少两都无可奈何,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哪里来的功夫能买通你身边的人?”
二皇子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老五如今跟惊弓之鸟似的,他连跟老六抢差事都怕,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害我?他对老大也没那么忠心,之前老大起事时,他就在撇清自己。”
“这件事情谁受益最大?”陈晚晴静默片刻,脑中蓦然出现一个人。
二皇子却想到另外的事情,他曾经听闻在去避暑山庄途中,蕊娘是特意出手帮过老六的,说明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子,自己对她素来颇为关照,她为何一言不发?难道上次他和六弟说过蕊娘的事情,被人透露出去了?
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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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娘正在御花园采摘花露,她之前存的露水沏茶都用的七七八八了,昨儿还不小心把存放的瓷瓶打破,现下立秋之后,清晨的露水愈发珍贵,带着些清冽。
此时,刮了一阵风来,流萤紧张道:“姑娘,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去吧。早上的风大,若是吹着了,真要头疼。”
她也只好回去,哪里知晓在院子外碰到了六皇子,蕊娘心想六皇子那日虽然被责打三十鞭子,还被关在贤妃宫中,可是无论如何他能为手足说话,这一点让太后和皇上都觉得他是重情重义,很有赤子之心的人,反而宠爱比之以前更胜。
这个时候他却来找自己,难道是为了二皇子的事情?
蕊娘不动声色的上前请安:“六殿下。”
六皇子见她两鬓似乎湿漉漉的,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又去御花园了吗?”
“是啊,去采些花露回来了,六殿下是有事找我吗?”蕊娘妙目看着他,一脸询问。
六皇子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颔首。
蕊娘倒是很感谢他上次告诉自己真相,因此,请他进来花厅,亲自沏茶给他。茶雾袅袅,氤氲着一股清香,汩汩热水倾斜到小巧精致的杯中,再递给他。
六皇子呷了一口茶,笑道:“难怪太后时常夸你,你的手艺很好。”
“您谬赞了,论起厨艺,太后那里的乐女官可是比我好多了。”蕊娘也想知晓乐令姿投靠的人是不是六皇子。
六皇子记性倒好:“我记得她是晋王府上送来的吧?”
“是啊,我和她的厨艺相比差的远呢。六殿下,到底是有何事?”蕊娘见六皇子对乐令姿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看来乐令姿投靠的人不是他了。
六皇子看着蕊娘,低声道:“我听二哥那里说你没有答应替在太后那里转圜是吗?”
这个二皇子,还有脸提起让自己转圜,蕊娘没好气道:“你不是应该知晓原因吗?况且我只是个臣下之女,哪里敢在太后面前提起这些皇子们的事情。”
难得见蕊娘有些火气,六皇子摸了摸鼻子:“罢了,不说这些了。”
蕊娘心想这个人总算是长大了些,她举杯道:“那就敬你一杯,一直都忘记说,多谢你送我的《京中风物图册》,无事的时候能打发光阴。”
是了,曹慈这个狗东西还未解决,上次在贤妃那儿进言,算是不痛不痒,贤妃为人持重,恐怕未必会信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