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施云琳也没敢在书铺子里细看,随便拿了几l本付了钱，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子里。然后她脚底抹油一样溜出去，走了好长一段路,她的心跳才没那么快。

她去前街寻到支开的也青,又心虚地去了几l家铺子,随便买了些东西,一并带回宫。

回到东宫的时候,她没想到刚好遇见付文丹。

付文丹一看她打扮这样子,好笑地蹙眉：“好几年没看你这么贪玩了,又跑哪儿L去了？”

“办些……政务！”施云琳眯着眼睛笑,“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给你做的夏裙做好了。总觉得你现在和当初量尺寸的时候瘦了些，你换给我瞧瞧。若不合适我再改。”

母女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

施云琳的衣裙几l乎都是宫人裁制,付文丹偶尔闲下来也会给她做一点,一年也就一两件的样子。

进了正屋,施云琳目光一扫，望向再绯。再绯心领神会地禀告亓山狼一直在寝屋里没出来。

“母亲等等我。我去换上看看！”施云琳抱起付文丹给她新裁的衣裳往寝屋去。当然,她也没忘了紧紧抱着书袋。

她轻手轻脚地进了屋，隔着坐地屏，隐约看见亓山狼躺在床榻上的身影。以为他睡着，施云琳将脚步放得更轻。她先将母亲做的裙子放在坐地屏下的美人榻上,再抱着书袋去书案前。

她轻轻拉开抽屉，将里面的几l本书拿出来，把今日刚买的几l本小册子从布袋子里拿出来,施云琳一眼瞥见书皮上男女相拥的图画。她赶紧收回视线，把这几l本不正经的书塞到最里面。

听见亓山狼起身的响动，施云琳的手一抖,一本书掉到地上去。她赶忙拾起，塞回抽屉里。

待亓山狼绕过屏风，她已经推回抽屉站起来。她若无其事地对亓山狼浅浅一笑，一边朝美人榻走过去，一边说：“我把你吵醒啦？母亲给我做了新裙子，让我换上瞧瞧尺寸。”

她在美人榻坐下，展开母亲给她做的一套新衣裙欣赏了一番，然后低下头解衣服。

亓山狼没说话，立在屏风旁望着她。

天气暖，人穿得也单薄。这几l日施云琳都穿着轻薄的纱裙，今日换了男子长衫，男装料子厚些，她只裹了一层。革带解开，被她扔到一边。她再解开衣襟里的两枚暗扣，长衫立刻松散开。

她扯着衣襟往后褪，衣衫顺着她滑柔的肩臂落下，整个雪白的脊背展现在柔和的日光里，与曜日争辉。后腰最窄处系着的肚兜细带子也衬出了几l分鲜活亮色。

施云琳忽然回头，就见亓山狼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一愣，赶忙拿起一旁母亲做的外衣披上，衣带还没系好，亓山狼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施云琳抬眸望向他，压低声音警告：“我母亲就在外面。”

“我又没做什么。”

亓山狼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施云琳吓了一跳，紧张地竖起食指抵

在唇前，让他别乱说话！

亓山狼本来就不爱说话，若不是当个哑巴会被她嫌弃，他能一辈子不说话。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大刺刺坐下，不再说话望着她。

施云琳看他一眼，才拿起裙裙子背转过身去，先将身上的裤子脱了，再穿上母亲给做的新裙子。

鹅黄的上衣，柳绿的纱裙。上衣领口和袖口绣着绿色的柳叶，纱裙缝着细细的鹅黄和白色的线饰。她站起身，略提裙摆转了个圈，纱裙里浮光斑斑。

“好看吗？”施云琳含笑望向亓山狼。还不等他回答，她紧接着说：“我去找母亲了！”

她轻盈地跑出去，余香残留。

亓山狼嗅了嗅。

外面传来施云琳和付文丹带着笑的谈话声，偶尔再绯和也青也会说几l句。亓山狼垂着眼，认真地听。他在杂乱的交谈中，把施云琳的声音挑了出来，也不管她在说什么内容，只是听着她的声音，亓山狼就感觉很爽。

不多时也青叩门进来，径直往施云琳的妆台走去——施云琳女扮男装出门，此刻换了新裙子，头发还是男子打扮。付文丹让也青去取了胭脂和首饰，要给施云琳打扮一般。

也青出去的时候，手里东西多，便没有关门。

亓山狼站起来，换了个角度重新坐下，看向外面的施云琳，看着她闭着眼睛，由宫婢描妆、绾发。

付文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施云琳一下子笑出声来，她笑嗔一句“母亲乱说”，又跑到付文丹面前，弯下腰去拥抱她。付文丹坐在椅子里也没起身，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脊背，笑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她这般说了，施云琳反倒笑了。

几l个小宫婢也是抿嘴笑。

付文丹摸摸施云琳的头，说：“快回去坐好，把头发弄好。”

施云琳抱着母亲哼哼撒娇两声才起，她一抬头，看见亓山狼。

外间门窗大开，阳光四面八方照进来，照亮一室的明媚。他坐在门口不远处，门和西北角墙壁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望着这边。

付文丹顺着施云琳的视线也看见了亓山狼，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孩子不爱和人说话，日子久了，付文丹也不会为了显得关心而故意找话说。

付文丹只是对施云琳道：“还好，尺寸是适合的不用改。”

她又对施云琳说了几l句话，便起身走了。施云琳送母亲到台阶下，目送母亲走远。她转身折回屋，亓山狼已没坐在门口。施云琳走进去，见他躺回了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

施云琳走过去，偎在他身上侧躺。她柔声问：“想你母亲了吗？”

亓山狼没说话，亦是默认。

当初母子相认后，他留在都城没几l个月就开始了两年不休的征战，如何不挂念。

亓山狼沉默了很久，才说：“她活不了几l年了。”

施云琳一下子坐起身来。她眼前浮现贺青宜消瘦病弱的身影。

贺青宜原先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