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亓山狼来之前就下过决心,一定不能太凶了。他想得很,可越是想得很,越容易不知轻重。这世上他最知施云琳的柔软,他曾将这具身体弄伤过很多次。
施云琳越是蜷着腿往床榻里逃,亓山狼越是心里有一团火在烧,想要握住她纤细的脚腕将人拽回来。就像以前那样,将她翻过来头脸摁进锦被里。
“你别躲。”亓山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施云琳瞧着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躲?明明她心里也有丝丝期待,可真到了榻上,审时度势,躲他几乎成了本能。
亓山狼叹了口气。
罢了,克制无效,明天再哄。
他终是握住施云琳的脚腕将人拽过来,随心所欲。
寅时将尽,亓山狼终于舍得暂时把施云琳放开。他看着施云琳哭花了的小脸,皱眉。
施云琳困顿得睁不开眼,哼哼了一声,气恼地转过脸去。她在半睡半醒的迷糊里拼命回忆——她和亓山狼床笫之事有不受罪的时候吗?当然有过几回感受颇佳,不过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能一直这样呀,要想个办法才好,若每一次都不受罪才好……
她软绵绵地打哈欠,实在是太困了。将要睡着时,感觉到一阵凉意,隐隐约约意识到是亓山狼在给她上药。药膏凉丝丝,带着丝惬意,她舒服地唔哼了一声。
亓山狼立刻看向她,收回目光,看一眼指上的药膏,他舔了一口。化瘀的药膏苦涩的味道里夹杂一点甘草的清甜。他俯身拿起小几上的药盒,指腹挖下一些放在舌上,低下头,继续给她上药。
卯时三刻,再绯终是胆战心惊地叩了房门。
此时,距离床上的两个人睡下也只不过过去半个时辰。亓山狼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眼底浮现一丝不愉,怪外面的宫人扰了施云琳安眠。
他刚要起身将门外的人赶走,睡在床里侧的施云琳忽然一下子坐起身。
亓山狼诧异看她。
“什么时辰了?”施云琳问。
“殿下,卯时三刻了。”再绯在门外回禀。
施云琳急得咬唇,赶忙四处寻找自己的衣裳,可昨晚亓山狼把她从沐房抱过来的时候,她身上也只裹着件浴巾而已。她只好从床尾摸到那件浴巾将自己裹起来,匆匆下了床,连鞋子也不穿,赤足到衣橱前找里衣套上。
她回头,见亓山狼连衣裳也没穿,就那么大刺刺地坐在床边盯着她看。她赶忙疾步过去,丢下一句“不许不穿衣服见人”,再将床幔一拉,将他挡在床榻里。
“进来。”施云琳提声。
再绯这才带着几个宫婢进来,手脚麻利地服侍施云琳梳洗、更衣。
施云琳听见床幔拉开的声音,回头望去,见亓山狼身上已经裹了件宽袍,虽说领口露得有些多……算了算了,不计较了。
她转过脸配合地让宫婢给她绾发、描妆。
不过她很快发现伺
候她的这几个宫婢似乎个个都在屏息。亓山狼有那么吓人吗?她再一次偷偷望过去。
亓山狼似有所感,敏锐地抬眼。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宫婢交汇。
施云琳迅速收回目光,端正坐好。
亓山狼看着施云琳穿上绣着龙纹的宫装,目送她脚步匆匆地走进黎明里。虽然她没说,可亓山狼知道她要去上早朝。
往日都是再绯送施云琳去上早朝,今日东宫的丫鬟们央再绯留下来,她们不敢去伺候亓山狼。
再绯硬着头皮候在一边,在心里盼着也青快点进宫啊!
亓山狼走到施云琳的梳妆台前,随意拿了几件首饰来看。再绯心里犯愁,殿下最不喜欢旁人动她的东西了,若是回来见东西不在原位上,必然要不高兴的!
亓山狼又走到书案前,随意翻了翻桌上的那一摞奏折。
再绯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这可是奏折啊!要不要阻止他啊?可是她不敢啊!
“她要批阅奏折?”亓山狼问。
再绯稳了稳气息,回话:“这些都是陛下批阅完的折子。每日陛下披完折子,若是紧急时,当时发派下去,若不是紧要事,就送到这里来,让太子殿下看一遍。”
这是让施云琳学理政了。亓山狼这才发现施彦同是真的有传位给施云琳的打算。
亓山狼眼前浮现她困得厉害却一下子坐起身的眉眼,想起她张开双臂由着宫人为她披上龙纹宫装的神情。
分别这样久,她还是那个她,可终究还是有些变化的。
正如他,如今是贺国的帝王,也已不再是住在亓山深处肆意妄为的半狼人。
施云琳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要来跟着上早朝。她听着大臣引经据典地奏请,困得眼皮打架。她双手交叠端庄放在身边,悄悄指间往前挪一点,藏在衣袖中,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疼痛果然能缓解困倦。
好不容易熬到早朝结束,施云琳面上淡然不显,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施彦同看向她,道:“看你脸色不太好。换季容易着凉,给你三日假。”
施云琳想说不用,可父皇已经走了。她实在是又困又酸疼,用最后的力气撑着自己端庄往回走。
回到东宫门前,施璟在后面追上来。
“阿姐,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吗?”施璟憋笑问。
施云琳眨了眨眼,无辜地望着他,说:“不知道啊。我醉了吗?”
施璟眼中立刻浮现失望,他不死心地追问:“你当真一点也没印象了?”
施云琳摇头。
“回去读你的书吧,我也要去看折子了。”施云琳柔柔一笑,转身迈进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