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朔步子一顿, 迅速回过头:“什么法子?谢某洗耳恭听。”
陆怀熠的目光梭巡在谢安朔同谢云笈身上,登时颇有兴致地弯了弯眼角。
他没心思探究谢家兄妹的关系。
但是凭着方才谢安朔的言行,他便能认定, 谢家对这门亲事的排斥绝不会比他少。
只要弄清楚这一点,陆怀熠就敢抖开他包天的胆子开始胡编乱造。
“我娘既认定了金玉良缘是我和谢家小姐,那办法不有的是么?”
“比方你就说如今的谢小姐是收养的,真正的谢小姐流落在外……”
话音还未落, 他竟从谢安朔眼中察觉到一丝稍纵即逝的杀意。
就连先前冷静自持的谢云笈也蹙了蹙眉头, 神情随即变得不大自然起来。
陆怀熠立时住了口。
他这法子离谱,一早就预料过谢安朔会生气,无论谢安朔如何, 他皆有应对的说辞。
可眼下,事情却好似正在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信马由缰。
陆怀熠压了压眉头, 脑海中的思绪迅速流转起来。
谢家当初因着兆奉陈案受到牵连, 但如今也算是捱到了扬眉吐气之日。可谢安朔却仍旧一心追查兆奉陈案, 这其中的缘故耐人寻味。
若是谢云笈的身份果真有假,所有的巧合与不循常理之处便都有了解释的答案。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陆怀熠眸子一缩,顿时忍不住苦笑着勾勾唇角。
他好像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另一旁的谢安朔神色凝望地调转方向, 缓步上前冷声问:“除过你, 还有谁知道?”
陆怀熠迅速扫视一圈周围,泰然自若地沉声道:“你问我就告诉你?那我不是等着被灭口?”
“当初在荟贤楼我便说过,我只要案牍,案牍以外的事我懒得说,更懒得管。”
“不过你要是再对我这么不客气, 那恐怕就要有些变数了。”
谢安朔满眼狐疑地冷笑一声:“所以?你方才说的办法就是以此要挟我?”
“别做白日梦了,我先前敢给你案牍,难不成你以为我就半分也没有思虑过往后的事?”
陆怀熠心下虽知自己惹上了麻烦, 不过还是不紧不慢地嗤笑一声:“啧,你能不能别一天总是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我要是想拿捏你谢家,一早拿着案牍去四下张扬,还等得到今日?”
“我是来找你商量法子的,不是来找你拼命的,这婚你到底想退还是不想退?”
谢安朔望着陆怀熠不置可否,陆怀熠便迅速将谢家兄妹带进屋中。
陆怀熠倒了茶,眼见谢安朔不接,便端来自己喝了,半晌才坦然道:“我拿了案牍,自然不是拿来垫桌子的,你既信过我一回,难道还不敢再信第二回?方才就当我考虑不周了,我可没想找你的茬,毕竟费心费力把谢家牵下水能对我有什么好处?”
谢安朔不置可否,半晌方冷声道:“无论如何,若是要危及云笈和谢家,我不答应。”
“旁的法子,任着你随便想。”
他略过了云笈的身世和其余诸多内情,只就事论事地说:“更何况,如今这婚约既是长公主有意,合该是你陆小公爷去推辞,缘何要让我谢家做这见罪人的事?”
陆怀熠闻声,登时嗤笑一声:“老头儿都拿我娘没办法,你让我去?”
“谢大公子,你是想退亲还是想要让我死?”
“那正好,我瞧着这法子也甚好。”谢安朔垂眸轻啜一口茶,“只要陆小公爷死了,这婚约自然便能作废,如何?”
陆怀熠嘴角一抽:“……”
“呵,那我真是谢谢你。”
他忿忿不平地叹一口气:“也不知这仙君山上哪来的混子,在这瞎算,偏偏我娘还笃信多年,真是害人不浅。”
陆怀熠的指尖在桌上磕得越来越急促,却又忽然顿了顿。
谢安朔连眼皮子也懒得抬:“怎么?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陆怀熠勾起唇角。
“我还有个保险的法子,既可退婚,又能保全两家的颜面,定然万无一失。”
“不过我替你退了婚,你可怎么报答我呢?”
谢安朔径直道:“要是什么不正经的事,你趁早闭嘴。”
陆怀熠坦然:“兆奉陈案牵连甚广,籍没官眷数不胜数,你手上的线索最多,我要你日后替我找个人。”
谢安朔一愣,俨然是没想到陆怀熠果真会有这么正经的事能交待出来。
他随即缓声道:“可以,这件事我能帮。”
“好,那便就此说定了。”陆怀熠垂了垂眸子,“你们在此稍歇,我去替谢小姐找郎中来瞧瞧。”
他随即起身走向门外,才出院子,便听见有人叫他。
“世子,席上久不见人,公主已经命人在四下寻你了。”陆巡神色匆匆,“还请早些回吧。”
陆怀熠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