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瞎眼上阵,送了一个肥羊上门?
这未免也赢得太轻易了。
李老板抿住嘴角,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知对面的陆怀熠却仍旧毫无察觉,攥着芫娘的手,便将最后两张牌九从桌面上滑飞出去:“猴王对,至尊宝。”
芫娘盯着那牌面瞧了瞧。
二四配丁三,这牌九上最大的至尊对牌,竟被陆怀熠推出来了。
李老板见得计谋得逞,终于忍不住冷笑道:“你这牌,恐怕不对吧。”
“真正的猴王对,分明在我这。”
他说着便顺势翻开自己推出来的两张牌九,俨然也是一对丁三配着二四。
芫娘眼角一跳,竟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
一副牌九里,怎么可能有两对至尊宝?定有人的猴王对是假的。
可若李老板的那副猴王对是假,他明明已经见得一副猴王对推出来,如何还敢翻出自己假的那一副来?
李老板胜券在握,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副牌九,怎么可能有两副猴王对?”
“你凭着凑巧认两颗灌水银骰子的雕虫小技,竟然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好大的胆子,出千出到三爷这来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如今这手不剁下来,你当我们三爷是吃素的?”
他得意洋洋地上前捏住陆怀熠推出的牌九,紧跟着在上头用力一搓,可指头搓得发了红,却什么也未曾发生。
李老板的笑在脸上一僵,眼中的得意霎时间变作诧异。
陆怀熠却仍旧神色如常。
他眼疾手快伸手拿起李老板推出来的二四和丁三,不紧不慢地自上头轻轻一搓。
牌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生生搓了下来,露出里头真正的两个数不上号的杂点。
陆怀熠摊摊手:“李老板想搓什么?是想搓这个么?”
“确实,李老板说得对,一副牌九,哪来的两个至尊宝?”
李老板脸色突变,似是全然没有料到,这副本该出现在对面的假猴王对会出现在自己手中。
他忙不迭开始回想,从第一把开始推牌时他就在算牌。他偷牌的手法快而隐秘,每推一次,对家能拿到什么牌,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这墨漆牌九本就是特制的骨牌,里面存有磁石,上面只要有一副假的贴面,就会严丝合缝地贴在牌面之上,改点易数毫无破绽。
李老板的手隐隐发起抖来:“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陆怀熠嗤笑一声,将牌九随手往桌上一扔,“你们能偷牌换点数诬赖我出千,我怎么就不能换你偷过的牌呢?”
李老板更是顿时眸子一缩,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他偷牌偷了十几年,从未有过失手。这姓陆的分明连牌都没有检查过,却生生将假的猴王对换进了他的手里,他竟都未曾察觉是什么时候。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鸿运坊不过是区区给骰子灌水银的把戏,你看穿了也无可厚非。可我练了十几年的功夫,怎么可能被你今日一眼就学走?”
“从你这学走?”陆怀熠忍不住揶揄起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会换这玩意的人,我没见十个也见过八个,就这么点玩剩的东西,你还想着瞒天过海?”
李老板愣了愣:“不可能!你撒谎!”
“这功夫难学更难练,天底下有这功夫的人都是屈指可数,你若不是在赌场中混迹几十年老赌棍,怎么可能见过这么多?”
陆怀熠迎上他质疑的目光,勾着唇角笑出声来。
“功夫?靠出千赢也能算功夫了?本不过点打发时间的玩意,搁进赌场里,生是被你们这些鬼东西糟蹋了。”
“我怎么见过这么多?”陆怀熠嗤笑一声。
“我三岁抓的促织就能咬死十一个山东种;五岁一次赶七匹马走朝京打马格;赶上一年一次春分玩叶子戏,打十岁已经抽不出十钱以下的叶子了。”
“我打生出就天天摸这玩意,骨牌该是什么样儿,我比你见着你亲爹还熟。跟我出老千?你就是再练上一百年,我照样闭上眼都能拆穿你。”
“就凭你们这一帮野摊子上的杂鱼,我还能动手跟你们推,已经算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陆怀熠嘲讽地笑出声来,顺势眼疾手快地勾过桌上搁着的玉环,轻轻一抛捏进掌心,“咱们既有言在先,那这玉环,对不住,我们就要却之不恭了。”
他一把牵住芫娘的手腕:“得了,在这把午饭都耽搁了。”
“赶紧回去吃饭。”
芫娘忽觉的掌心一热,她的手便被牢牢拉住了。
她低下头,便见那只写过字的手正握着她的手。原来那只手不止骨节分明,而且摸起来白皙细腻,像一团起酥用的鹅油。
她喜滋滋地点下头,忙不迭跟上他的步子往外走。
至此,一旁的胡三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一个眼刀子飞往门边,院子里的打手立时将陆怀熠和芫娘团团围住。
胡三缓缓站起身来,连话音里也多出几分胁迫的语气:“想走?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你们玩够了,我可还没玩够。既然进了这院子,你们还当真以为想走就能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