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官眼眸眯起,似乎在嘲讽手里这只小虫的抵抗,同时心里的怒火在猛烈燃烧,就连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只小虫还敢还手,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将苏渔竖着高高举起,脑袋朝下,轰然砸向地面。
人群,万籁俱静。
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冲破了他们的三观。
第一次,见上等文气溃散。
第一次,见有人敢用拳头去打儒家学宫的一品文官。
火炉大叔先是惊讶,随后是恐惧,接着便是浓的化不开的悲痛。
这两样罪。
在白玉京境内。
随便拿出一样,都是死罪。
白衣少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快活,用白衣大袖掩住嘴唇,哧哧地笑得浑身发颤,身后两位女婢见主人笑的如此开怀,也禁不住相视一笑。
秋千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寒门还是难出贵子。
有的尽是趋炎附势,疯癫入魔的凡俗书生啊。
她不忍再看。
利落的翻身上马,奔腾先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逃。
没人敢为苏渔求情,有的只是嘲笑。
“这人真以为自己是那天上的文曲星?”
“就是啊,笑掉大牙。”
“咱们第十二楼被称为是污秽地,也真是没白叫,尽是些想要空手套白狼的书呆子。”
“去去去,什么污秽地,哪有自己看不起自己的。”
“什么啊,我这叫心里有数。”
“嘻嘻,就他还上等文气,我上我也行!”
火炉大叔等一行人停顿了片刻,光头少年很想说什么,这次应该不是骂人的话,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像一只小鸡儿般蔫儿了,不停地往炉子里丢着纸张。
少女抱着膝盖,低头不语。
火炉大叔往前走了一步,手伸向苏渔的‘尸体’被带走的方向,最后缓缓、缓缓地收回了手。
人群再次热闹了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印象中,这是一座白色的小庙。
周身是黑暗,入眼皆苍茫。
外面终年下着大雪,美丽又荒芜。
庙里豢养着一群稚童。
他透过小庙的窗棂看去,可见外面伟岸的巨人和巨兽。
饲养这群稚童的大人们,将伟岸的巨人和巨兽,称为‘无’。
身旁的稚童陆续被带离这座小庙,此后一个都没有回来。
庙里有一位少女很爱笑,跟大家都不一样。
她的笑声如铃铛般清脆,连外面的苍茫大雪都冲淡了些。
他心想,真讨厌。
随后把脑袋缩的更紧。
少女把所有人都叫做弟弟妹妹。
这是一个新鲜的叫法,在此之前无人知晓。
有一天,她被带出了这个房间,临走之前,她跟每一位稚童都握了握手,老气横秋的模样。
他本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时间,轮到了他。
在经历了一番长久而遥远的血洗痛苦之后,他获得了伟大的力量,脚下是无数同伴们的残骸。
“此后你为二代命神!此行即刻前往新宇宙!为占领新宇宙提供情报!”
谁?是谁在说话?
声音倒是怪好听的,虽辨不清男女,却如同天籁。
苏渔的眉头皱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他听见自己问。
“一代命神已经叛变!不用再等着她回来!”
“你这次前去!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言语中所要表达的愤怒,但这声音过于平静了,让人心生恐惧,浑身战栗。
谁?姐姐?我哪有什么姐姐啊!
苏渔在梦中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