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也或许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孟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江少屿送回洪嫂家。
无比庆幸这年头物资贫瘠,洪嫂又是个节俭的, 家里有电灯不点反而点了盏煤油灯,昏暗的视线里, 压根看不见她被亲肿了的嘴唇。
后来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漱完毕, 然后躺倒在床上,脑海里始终浮现起方才激情接吻的画面。
她自己都没看见, 那被洗脸水微微打湿的琥珀色瞳孔里,充斥着被q欲渗过的惑色。
而刚才,就在半小时前, 这双眼睛深情地与他对视。
良久,良久。
才平复心情。
……
天光浮动, 晓星隐去,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昨儿个孟言只不过随意调侃江少屿种地都不会, 第二天下班后, 这男人居然真的去请教种地方法了!
找的是部队种植能力最强的潘给养员,之前给的扶桑花就是他培育出来的。
潘给养员一听江参谋来找自己的原因,顿时比见到鬼还不可思议。
“参谋长,您……您要学种菜?!”
噗——在场的大伙儿都喷茶了。
“怎么, 很奇怪吗?”
培兰岛虽然是海岛, 可也有田地, 不论有院子还是没院子的人家, 总会开垦几块小菜园子, 自己种点菜,养点家禽什么的,就他家的大院子空落落, 一根毛也没有。
“不是不是,不奇怪,哦不对,挺奇怪的。”别人种菜不奇怪,江参谋学种菜那是真的奇怪。
全岛谁不晓得江参谋就是个工作狂,除了工作,没见他对其他什么事感兴趣过。
——哦,现在多了一项,喜欢跟对象约会,常常被人瞧见俩人手拉手遛海滩呢!
不过人家既然亲自上门请教,想必是来真的。
潘给养员连忙放下手里活计,给参谋长示范种菜方法。
先教他种简单的白菜,这玩意儿容易成活,也最好上手。
先选择合适的地块,最好是松软肥沃、排水优良的地,选好地块用锄头松松土,再深翻施肥。
后勤部有专门培育出来适合海岛种植的白菜种子,将种子均匀的洒在土壤表面,再盖上一层细土,然后浇适当的水。
“对了,白菜的话,种植的距离也很重要,最好保持四五十厘米的间隔,差不多这么大。”潘给养员用手比划了一段距离。
江少屿点头,表示了然。
他继续讲:“种白菜很简单的,就是费水,参谋长您要是想种,建议等咱岛下雨了再开始。”
“嗯,那有没有耐旱的?”江少屿问。
“有,我教您土豆吧。”
江少屿做事向来行动力强,这边学习完毕后,立马回去实地操作,工具统统从后勤部扛回家,先种简单耐旱的土豆。
第一步嘛当然是翻土,这些土其实很肥沃,就是长年累月没动过,土地结了硬块,第一次挖的时候很费力。
等第一次挖完,休息一会儿再深挖第二次的时候就轻松了许多。
院墙另一边听到动静的陈巧丽扒拉着墙爬了上来。
好家伙,前阵子才看见他在院子里捣鼓家具,敲敲打打干得热火朝天,这会儿这咋又变农民种地了?
“参谋长,您这是在弄什么呢?”
江少屿忙得连头也没回,用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种地。”
陈巧丽露出个意外的表情,憋住笑:“您在部队这么闲呢,下班不休息,种地?”
江少屿仍旧没看她,挥起锄头挖起一块土:“是挺闲,嫂子你有事吗?没事过来帮我一块儿种。”
陈巧丽赶紧滑下墙头:“不了不了,有事,我事儿多着呢!”
烈日骄阳下,有人在干活,有人在发癫。
前两日,曹淑珍穿着白裙子在村里“耀武扬威”地走了一圈,后来村里全都流行起了白裙子。
可农村的生活方式不同于城市,要种地干活,即使不种地,也要下海捕鱼赶海,这穿着裙子干活总归没那么方便。
这阵白裙子风吹了两天便吹不下去,唯有有钱有闲的曹淑珍每日里穿着白裙子,一下班就到处晃荡,偶尔找孟言唠唠嗑,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悠闲。
今天下午六点左右的样子,小麦狂笑着跑进洪嫂家,找到孟言一通大笑。
“葵花她表姐可逗死我了哈哈哈——”
彼时孟言正在烧火做饭,见她笑得开心,自己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了?”
小麦实在笑得高兴,匍匐在灶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就你之前借给她的白裙子,她不是一模一样照着做了一件吗?刚才穿着跑去找雷霆他哥哥。哦对了,雷霆你知道的吧,之前跟我们一块儿爬树的,后脑勺扎了个小啾啾的男生。”
“嗯,我知道他。”孟言点头示意小麦继续说。
“哈哈哈。”顾自又笑了两下:“你应该不知道淑珍姐暗恋雷镇海的事儿吧?虽然是暗恋,但我们村没有看不出来的,可惜镇海哥不喜欢她。然后淑珍姐今天穿着白裙子找他,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镇海哥看到她就跑,跑得那叫一个快,淑珍姐跟在他后边跑,过田坎的时候踩到裙子,摔了个狗啃屎哈哈哈哈——”
“噗嗤——”原谅孟言也没忍住笑:“这是穿着裙子追男人去了吧,然后呢?”
“有句话说得没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淑珍姐虽然出丑了,但是这一摔,镇海哥又折回去扶她,淑珍姐抱着他不撒手了,又哭又闹,说镇海哥有错,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摔,让镇海哥陪她裙子。”
这曹淑珍,二十二的人了,说话做事像个孩子似的。
孟言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你亲眼看见啦?”
“是啊,就是亲眼看见的,所以更好笑了嘛!”小麦拍了拍大腿,笑得癫狂:“镇海哥也是个老实人,一听要赔裙子,想了半天答应了,说明天出海陪她上城里买布料,重新给她做一身。”
“不错,这男人还挺有担当。”而且仔细说起来,曹淑珍摔跤其实是她自己的问题呢,哪里能怪雷镇海呢。
“是啊,镇海哥是咱们岛一顶一的好男人,他是民兵连最勇的兵呢!他要是去当兵啊,那肯定也是最勇的战士!”
“那雷镇海喜欢曹淑珍不?”
“不知道,大概是不喜欢吧,要不然就不会跑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言却摇了摇头:“那谁知道,不是还把人家扶起来,答应赔裙子吗?说不定他只是闷骚呢。”
“闷骚?什么意思?”这个词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啊。
孟言挑眉,露出一抹坏笑:“意思就是爱你在心口难开,装矜持呢。”
小麦来劲了,手撑灶台歪着脑袋问:“真的啊?所以镇海哥其实是喜欢淑珍姐的吗?”
“没,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个推测罢了,喜不喜欢还得看他本人的意愿,我说了不算。”
“哦,这样啊……”
“什么喜不喜欢,谁喜欢谁?”说话间,江少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厨房门口,缓步踱了进来。
昨儿个献出初吻,现在是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四目相对,两个人都难免回忆起昨日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