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峰后崖的一处岩壁,危石奇诡,草木皆霜。崖壁下方被钉在岩石上的面具人头颅低垂,丝丝血水从口中,下巴处慢慢滴落。胸前被穿透的长剑鲜血淋漓,杀意凌然。
他的眼神涣散,精神萎靡。仿佛生命正在不断流逝的暮年老人。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用尽残留的力气缓缓的抬起头来注视着来人,迷乱的眼中竟然迸射出了一道骇人的光,扯了扯嘴角。轻轻的笑了。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形高瘦,目光如电,身上穿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袍,头戴一顶金冠,双手缠绕在一双金色的手套中。此人同样戴着一副面具,只不过面具通体金黄色,脸庞处刺有金龙绕珠的图案。配上他炯炯有神的双目和一缕黑亮的胡须。隐隐有一股慑人的威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唉,早就与你说了,剑宗弟子不可小觑,你偏偏听不进去。”
“呵呵,若是单打独斗我何惧之有。只可惜被他们暗算了”
“心存傲气是对的,但是若不能审时度势,盲目自大。那就是愚蠢。只会动刀不会动脑的是莽夫。”
“叔父教训的是,侄子会谨记在心”
“你父对你的期望很大,与我合作多年也多是由你出面解决问题。如今我与你父煞费苦心,耗费了多年心血的谋划差点被你一朝败亡。此次回去之后你当潜心修行,不可再莽撞行事”
“侄儿谢过叔父搭救之恩,只是此次功亏一篑,侄儿心中终究不服。回去之后心中怕是会留下魔障,于我修心不利”
“一群娄底之灰何来魔障之说。我今日帮你一并解决了吧。不过回去之后跟你父亲怎么说就不用我教了吧”
“叔父尽管放心,家中珍藏了近百年的‘陌璃’剑不日就会送到叔父府上的”
“呵呵,如此甚好。”
“噗嗤”一声,中年男子轻轻的一招手。那把长剑从面具人的胸口跳跃而出,掉入了他带着金色手套的掌中,哀鸣一声,瞬间灵性皆失。化为灰烬随风而逝。随即面具人从岩壁上一跃而下,翻手从腰间摸出了一颗萦绕着黑气的丹药,张口吞了下去。
只是一瞬间,他的体内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轰鸣声,丝丝黑气从他的七窍之中飘散了出来。脸上脖颈处青筋暴起,眼珠突起。神态十分吓人。
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中年人静静站立在一边看着他狰狞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少许,面具人的神情恢复了平静,他躬身施了一礼。阴阴说道:“感谢叔父救命之恩。叔父现如今赐予的丹药仙力越加充沛。侄儿受益匪浅”
中年男子一甩长袖,冷声道:“虚礼就免了吧,你为我办事,我赐你仙丹只是公平交易。你暂时静养一下,我这就帮你祛除心中魔障”
面具人阴恻恻一笑,语气阴狠:“如果有可能的话,侄儿想要活的”
中年男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转头长啸一声,身影瞬间便消失不见。他走了之后,空气中才有清风徐徐吹来,枝丫摇曳,百花绽放。
只是远远的密林中,千百道低吼声隐隐约约传来“吃,吃,吃”
声音浑浊模糊,杂乱不堪。
※※※
山脚密林处七道蹒跚的身影依稀走出。一路上跌跌撞撞,步伐散乱。正是历经了艰辛厮杀的师子昂一行人。
远远看去,那几道身影衣衫偻烂,神态疲倦。四散的乱发胡乱的披在肩上。身上伤口密密麻麻,虽然鲜血已经止住,但是斑斑血迹历历在目。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湘女,师子昂,袁北云和小凌子神态疲乏,像是打败的逃兵。连走路都摇摇晃晃,无精打采。脸上如丧考妣。偶尔快走几步牵动了伤口疼的几人龇牙咧嘴。湘女反手一把薅住了师子昂的胳膊,捏的咯吱咯吱响,她身上的伤口只要一疼,师子昂就得嗷嗷叫。钱永乐俯身背起了伤势最重的小凌子。戚怜霜左手搀着湘女,右手牵着师子昂疾步前行。,小陀螺步履轻快,伸手抓住了袁北云。一蹦一跳,嘴里哼着小曲儿。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还时不时的调戏下师子昂头上的几根毛。
袁北云突然就感觉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就连胸口深及內腹的伤都好多了。
师子昂眼睛瞅了瞅,扯着嘴角哼了一声:“还一天天有脸说我呢,跟我一样贱的玩意儿。”
一行人加快脚步,忙忙的向山下撤去。
眼看着转过山峰,走到了竹林前面。小陀螺的心情突然就不爽了。
他低头‘呸’的一声,转头问戚怜霜“阿娘,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回宗门的?这条路我不想走”
戚怜霜心中奇怪:“这是回剑宗最近最快的一条道,你为什么不想走这里”小陀螺撅起了嘴闷声道:“这条路与我八字相冲,今天走了三次,三次都遇到了鬼殇拦路。我真怕这第四次再生出是非来。今天打架打的够多了。我实在不想再拔剑了”
戚怜霜轻笑道:“前面几次只是凑巧而已,世上事儿哪有那么多的再三再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