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陀螺怔怔地杵在原地，久久无语，，多日苦练不成的“归剑术”竟在这一刻使了出来。一时间又惊又喜，竟忘了捡起地上的长剑。

戚怜霜浅笑一声，伸手一招，那把长剑如有灵智般飞跃而起，与剑鞘合二为一落到了小陀螺的手中。

戚怜霜轻轻叹息道：“看来女子心中有了情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练了一个多月的无用功，在听到慕重楼的名字时竟然便一朝功成。真是恭喜陀螺小女侠了哦”

小陀螺脑子还在发蒙，嘴中却不甘示弱道：“这叫功到自然成，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戚怜霜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缓步向前走了两步，盯着小陀螺的眼睛轻声细语道:“你阿爹心中是极不愿意的，他刚知道你喜欢慕重楼的时候发了好大的火。其实是害怕他的好闺女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只是天下间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今日明日又有何区别？”

小陀螺摆了摆脑袋，闷声道：“谁说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嫁给他了，难道女子就不能娶男人了吗？我是喜欢慕重楼，又好看又有本事，谁家女子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但我没想着一定要嫁给他”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哼道：“再说了，你们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净干些不靠谱的事儿呢？天底下那有女方家上赶着去男子家提亲的，我是有多嫁不出去吗？他慕重楼再好，也不值当我们如此低声下气的。白白让人家轻视了”

小陀螺只觉得心中气闷不已，弯腰捡起了路边的小石子，指尖劲力迸发，石子呼啸一声飞向了远处的林子。击落了枝叶无数，那林中的鸟儿也被惊得四散飞去，响起一片叽叽喳喳声。

戚怜霜掩嘴轻笑道：“你阿爹如此疼你，怎么舍得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呢他去找你二师伯是不想你将来去了他家后遭了冷落。”

小陀螺愤愤道：“那也不行的，我虽是女子之身，但也有那凌云之志，如何受得了别人的轻慢。再说了，湘女师姐一直教导我，好女子在世一场，必当经天纬地，遨游九天，万不可因为我们是女儿身便甘于平庸，荒了这大好人生。别说一个慕重楼，便是百个千个上万个慕重楼，也不值得我去上赶着求他娶我”

戚怜霜轻声道“此话当真”

小陀螺没好气道：“当不得真，难道要当假吗”

戚怜霜嘿嘿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娘亲刚才是骗你的，你阿爹和你二师伯喝酒是真，谈婚论嫁却是假的，娘亲只是听闻你爱慕那慕重楼，怕你因为此事而荒了道法才诓骗你的。你既有如此志气，倒是我多心了”

小陀螺怒声道：“你怎么这么无聊啊？我真的怀疑当年我阿爹是怎么看上你的？怕是被你胸前那俩馒头迷乱了心窍吧？”

戚怜霜又恼又气，轻声喝道：“傻丫头，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来。肯定是你湘女师姐天天跟你叨叨的。我回去就找她算账去。幸亏这里没有外人，不然的话让旁人传了出去。你将来怎么见人？”

小陀螺哼了一声：“怎么见人？睁着眼睛见人呗，还能怎么见人？”

戚怜霜恨声道：“好女儿，越来越长本事了，看来今天娘亲有必要传授你封窍术了”

小陀螺大惊失色，一把抱住了戚怜霜的脖子，腻声道：“我最亲最爱最漂亮的娘亲大人，今日天色已晚，后山多有凶险，实在不宜多做停留。来日方长，咱们慢慢再练可好啊”

戚怜霜：“不好”

小陀螺：“教化掌尊昨天刚刚训诫我们‘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心云蔽，归蔽世华'“

戚怜霜一脸发蒙：“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陀螺转身便飞奔而去，远远的传来她的轻笑声：“意思就是世间凶险，人心险恶。没事不要瞎溜达了，回家吃饭最要紧”

戚怜霜“又欠揍了”

风和日暖，树影婆娑。戚怜霜身形轻轻摆动，手中剑鞘不断拨开旁边伸过来的树枝杂草。虽然山中树木花草凌乱不堪，但常有人采摘果实草药。终归有小径可寻。母女二人步履轻快。行不多时，在一处藤蔓丛生的断崖前停了下来。

时日已薄暮。晖彻于天，洒红于地。

断崖下是一大片竹林，青竹足有碗口粗细，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石笋林立，高有两丈，小的也有一人多高，每一根都如利剑般锋利。远远看去，像是一片青绿色的海洋，没有尽头。

戚怜霜轻吐一口气，伸出手指，在一片竹叶上轻轻一划，指尖停在了叶子的末端。眼见那竹叶温润如新，碧绿青翠散发着丝丝草木香味。戚怜霜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她挥了挥手将那片竹叶握在了手心里。满眼的儿女柔情。

小陀螺装作肉麻的样子低声嘟囔道：“看看看看，我亲爱的娘亲大人又开始犯花痴了，每次一看到竹叶就开始回忆起与他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夫君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往事了。”

戚怜霜闻言，俏脸微红，柔声细语：“你阿爹曾经以竹叶为器物，奏出这世间最好听的曲子，人若翠竹高洁，琴音似梦芳华。在娘亲的心目中，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纵然有千人万人弃他恶他，我也觉得他很好。”

小陀螺的眼睛湿了，她慢慢地伸出双手，抱着母亲的脖颈，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口中轻轻呵出一口气柔声劝慰道：“娘亲不必忧怀，阿爹会好起来的，等再过几年我道法有成就带他去中土神州求访高人为他疗伤。”

戚怜霜眼睛微红，轻轻拍了拍小陀螺的手。再不曾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