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中的司马镇东坐在那里发愣,过了好久这才抬头对韩彪道:“小侯爷,要不你先离开渌口?一是可以把各县的驻军召集起来以为渌口援军,再一个要是渌口真的丢了,你好歹不说也能逃得性命。罗建平在江边扎营,是因为不知道渌口虚实,一旦他回过味来,恐怕立刻会把渌口合围,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韩彪道:“你就不怕我走了一去不回,或者整顿兵马后与罗建平来个前后夹击,将你困于城中?”
司马镇东笑道:“想这么做早就这么做了,还会等到现在吗?你姓韩,是韩家后人,这种对不起祖宗的事你是不会做的。”
韩彪闻听此言摇头道:“我不能走,而且我明天还要出城会会这位平北侯,这些年云州虽然没有大战,可罗建平对我等的侵扰从未停止,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多少黎民家破人亡。我就想问问他,对平民百姓挥舞屠刀,他的心不会痛吗?”
司马镇东闻言也没有多说,他现在最希望的是郭克奴说的那一万骑兵能尽快到来,可按照时间计算,再怎么快,自己也要在渌口坚守两天才行。三千对三万,渌口又易攻难守,到底该怎么才能把罗建平挡在城下?
傍晚的时候,守门军卒来报,说门外有老者求见。把老人让进大堂后,司马镇东吩咐上茶,然后询问老者的来意。
老人道:“我知道将军正为如何退敌发愁,如今敌军势大,而渌口只有几千人马,若是正面交战,我军必败无疑。所以要想守住渌口乃至击退东越大军,将军还要剑走偏锋才好。”
司马镇东道:“老人家,难道您有好办法?”
老人笑道:“东越劳师远征,如今刚刚抵达,正是疲惫之时,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偷营劫寨?这黑夜之中,他们又如何能发现将军带了多少军马?只要此次劫营功成,难道还怕他东越不会自乱阵脚?”
司马镇东闻言就是一愣,他没想到一个老人竟有如此见识,不过还是苦笑道:“老人家,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罗建平也不是平庸之辈,对这种事肯定有所防范。要是劫营不成,反而中了他的圈套,那渌口可就丢了。我是大韩之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国战死沙场乃本分,怕就怕渌口一丢,你们跟着遭殃。”
老人道:“将军,您将此次劫营之事交与老朽如何?我不用城中一兵一卒,但求将军能依老朽之计行事。”
司马镇东听到这话“啊”了一声,随后看着老人道:“老人家,如今东越犯边,百姓跟着受苦我已心中不忍,若是任由你们冲入敌营,我等却冷眼旁观,别说当今大王,就是我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老人道:“将军,我等乃是大韩百姓,祖祖辈辈生活于此,镇南候也好,大王也罢,不管是谁都没有苛待我等。这些年东越屡屡犯边,劫掠云州百姓,大家伙无不对其恨之入骨。他们劫掠尚且如此,若是这渌口落于其手,那我等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尝试一番,也许会冲出一条活路。将军,我等也是大韩之民,虽然俱已老迈,可也想用这残躯能为家国百姓做些什么。国难当头之际,我等年事已高,与其在此苟延残喘,受尽欺凌,还不如拼死一搏,换的一个朗朗乾坤。”
天黑之后,正在大帐与诸将议事的罗建平接到军卒禀报,说是渌口城门大开,从中涌出不少百姓,而且还都是老者。
罗建平闻言皱了下眉头,帐下一个副将道:“大人,此时城中突然出来这么多人,小心有诈。要提放韩军借这个机会派人偷营劫寨,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要不直接派兵把他们杀了算了。”
罗建平瞪了副将一眼:“前韩的百姓也是百姓,他们和我越国的百姓没有什么不同。这些年大司徒多次派兵从海上劫掠云州,前韩百姓将这笔账都算到我们头上,你还嫌不够?此次出兵云州,为的是夺取此地,一旦渌口归于我手,那这里的百姓也就成了我们的百姓,若是百姓都没了,要一座空城有何用处?”说完就吩咐手下备马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罗建平追上出城的百姓时,他们已经快到江边了,看规模估计有一千多人。不但都是须发已白的老者,各自背着行李,而且不少人身上好像还有血痕。
罗建平追上前道:“各位老哥哥,你们这是去哪里,为何会在此时出城?”
见罗建平一行人追上来后,人群明显有一丝慌乱,等他开口询问时,都站在没有一个出声。刚才那个副将见状不耐烦道:“老头,我们侯爷问你话呢,有什么就说什么!”
众老者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却有道鞭痕的老人走出人群道:“大人,如今我们已经无家可归,还请看在大家伙没有几年可活的份上放过我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