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正在和魏长凤商量是不是要去甘棠关打探消息,突然远处一阵马踏山石的声音响起,二人闻声连忙起身准备迎敌,却见一匹黑马从不远处的树林里钻了出来,李剑见状惊呼道:“大黑”!
此时的大黑体力明显已经不支,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见到李剑后发出了一声长嘶,随即就摔倒在地上。二人急忙跑过去查看,却见黑马努力的抬了抬头,眼里流出了一行泪水便失去了呼吸。
李剑知道大黑在几天前已是灯尽油枯,只是他一直在外秋猎,又加上凤鸣城大变,哪里还有心情顾及一匹老马?谁料竟然在这里还能在这里见它最后一面,只是这次见面太过仓促,甚至连句话都来不及说,这匹改变了他生活的老马就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李剑不知道大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能确定是父亲让它来的,因为马脖子上有一个布包,里面除了一件白玉雕成的银狐挂件外还有李峰的亲笔信,只是这封信写得太过仓促,只有寥寥数字:吾儿,银狐谷学艺,玉狐为凭,护月茹一生。
想起刚才那个女子的警告,李剑默默把银狐挂件放在怀里,然后和魏长凤一起动手将大黑掩埋。等忙活完才开口道:“魏叔,您说的银狐谷和银狐仙子都是听父亲刚刚提起的对吧?我们也是凤鸣城的老人了,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两个名字,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秘密吗?”
魏长凤摇头道:“不知,西山里猛兽甚多,就算是猎人也只是在外围活动,真正能深入者实在寥寥,所以这山谷到底有什么秘密没有人能说的清。此地最大的两个传说你也知道,不过那都是传说,当不得真。至于银狐谷和银狐仙子虽然我也是刚刚听说,可听那女子的话语,她应该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也许她才是此地最大的秘密。”
“刚才那个女子好像很反感这两个称呼被人知道,我才说了句给她立碑颂德,立马就翻脸了,还威胁我们不能说出去。还有,您觉得这个女的今年多大了?看样子好像只有二十来岁,可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又和我父亲是老相识,难不成真的是神仙,否则怎么这么多年了还那么年轻?”
魏长凤点头道:“是不是神仙不敢说,隐士高人是肯定的,她既然不让我们四处宣扬,那听她的就是了。虽然大黑带来了信物,可刚才那人也说的明明白白,我看不要去冒险了,我们想办法先去甘棠关,然后回帝都再做打算。那女子不是也说了四年之期嘛,那就等上四年再回来接小姐,你还年轻,等得起。”
三天后,乔装成猎人的李剑和魏长凤来到了凤鸣城前,因为此时的前韩大军已经开拔向北而去,所以城中只有五千军卒守卫。二人进城时出乎意料的顺利,城门口的士卒只是简单的盘问了下他们从哪里来,进城干什么后便开关放行,甚至在他们亮出刚刚猎杀的一只老虎时还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只过了五六天,可如今的凤鸣城中早已变了模样,除去城东的市场还算热闹外,其他街区家家闭户,路上不见人影。市场里虽然依旧熙熙攘攘,但他们几乎都不是本地人士,而是外面来此进行交易的,因为这些年的凤鸣城已经成为了附近商家的交易集散地。
进城后的李剑和魏长凤为了不引其巡逻士卒的怀疑,沿着城中大路直奔城东市场,随后就到了毛皮市坊。在里面转了两圈后,这才来到西北角的一处门市前,李剑把老虎和其他猎物扔在门口喊道:“老板,来看看,上好的虎皮虎骨,我们兄弟刚刚打到的,出个价!”
正在屋里和另一个客人讨价还价的老板听到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客官,您这两件皮子也就二十个大钱,再多了真的是不值了。您看这外面又来客人了,要不您去其他家瞧一瞧?”
店里的客人闻言哼了一声:“真是狗眼看人低,听到有虎皮了就看不上我这狼皮了,我以后就是打到好皮子也不会再来你这里了!”说完拿起自己的两件狼皮便向外走去,与李剑擦肩而过时还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市坊老板先让伙计把几只猎物抬到后院,然后才把二人让进里屋,关好房门跪倒在地:“我的小少爷,我的小祖宗,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进城啊?”
老板的这个举动让站在旁边的魏长凤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板竟然是自己人。李剑伸手把老板拉起来道:“吴叔,不进城我难道还一直在山里待着啊?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您也要进来看看啊,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您会不会遇到危险。对了,魏叔,这位是吴振,我做乞丐时就认识的叔叔,要是没有他估计我早就饿死了。吴叔,这位就是我和你常说的侍卫总管魏长凤。”
吴振听完介绍又给魏长凤深施一礼道:“我早就听少爷提起过您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可谁能想到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前几日城破之时我听说有一队人马护送着一名女子直透重围向西而去,想来就是你们。对了,少爷,小姐呢?”
李剑勉强笑了笑:“您放心,妹妹好的很,这次魏叔他们之所以不去帝都,反而向西突围,就是因为父亲知道深山里隐居着一位高人。此人曾经受过凤鸣城的恩惠,所以答应为父亲教导一位后代,前两天秋猎的时候,父亲本来想让我去拜师的,结果高人没看上,反倒是突围而出的月茹天分极好,被他一眼相中,所以就收她做了徒弟,我就被赶了出来。”
吴振道:“那就好,那就好,小姐多么好的一个丫头啊,要是真的出了意外,那就是老天瞎了眼啊,她没事就好。对了,少爷,你怎么不问问老爷的消息啊,城丢了,老爷可没有撤走啊。”
李剑摇了摇头:“父亲的脾气我了解,他断然不会丢下凤鸣城独自逃生的,城破之后,必是战到最后一刻。吴叔,麻烦您打听好我父亲的埋骨之地,等下次我回来再去拜祭,如果现在冒险前去的话,他老人家在地下肯定会骂我的,我要等凤鸣城收复的那天再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吴振本来是一名乞丐,与李剑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后来李剑进了总兵府,便时不时拿些钱财吃食接济曾经帮助过他的那些人。其中的吴振因为有些经商头脑,所以最后把钱财攒了起来开了个小店,等到李剑发现时,他的店面已经有点规模了。
长大后的李剑有些军事头脑,对现今的局势看的颇为透彻,他一直认为大燕和前韩的交好只是利益使然,如果有一天前韩突然翻脸,凤鸣城定会首当其冲。所以曾多次把这种可能告诉过父亲,可李峰是一位纯粹的军人,对政治没有多少概念,总认为这是两国之间的事,不是他这个小总兵操心的,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多次劝解无果后,为防意外发生,李剑私下里开始着手一些安排,其中就包括这位吴振。他在四年前把原本的店铺卖掉,又在这里开了家收购毛皮的店面,为的就是通过来往的客商打探一些小道消息,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次前韩的动作如此之快,等第一位知道他们将要动兵的客商进城后,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为了不引起前韩人的怀疑,李剑二人也不敢停留太久,临走前他对吴振说道:“吴叔,您以后在这里千万小心,尽量不要打问与时局相关的消息,就当自己是正常的生意人。等那天我回来了自然会来找您,记住,千万不要擅自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