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那条消息的时候, 他正在试图撬门。
尽管他知道,这个行为本身没有任何意义——门的背后,依然是门。他哪怕真的把门撬开, 从这里出去, 依旧找不到任何出口,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间与他现在所待的一模一样的房间。
房间连着房间连着房间,像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噩梦。房间里什么都有, 却什么都怪,镜子是破碎的、房门是带锁的,墙壁上满是抓痕。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被困多久,更不记得被困在这里的缘由。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是谁, 也不知道出去后该干什么。
但他得逃出去。
没有理由的,他脑子里一直盘旋这么个念头。
只是放在这样一个没有出口的房间里,这个念头的存在似乎总显得可笑,紧随而来的,也往往只有挫败和疲惫——大概还有愤怒。至少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为此愤怒过的, 也曾害怕和崩溃。只是时间过得太久, 他都忘记了。
即使如此, 他还是在努力地撬着门。撬着自己能看到的每一扇门。
他隐隐有种感觉, 比“逃出去”更重要的,或许只是这个念头本身。一旦连这个也放弃,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房间里的电脑, 偶尔也会向他传递出相似的信息。那是这个房间自带的台式机,他因为寂寞,常年把将它开着。电脑里有预置的聊天软件, 时常会有匿名的人突然蹦出,给他推送一些很有生活气息的文章,或是自顾自地和他说话。
大多数时候,发来的都是些嘲讽或谩骂,或是令人不安的诡异句子;但极少数时候,却会出现截然不同的语气,告诉他,外面还有人在等他,他可以试着,再坚持一下。
他不知道那些信息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肯定曾当真过。他也曾将这些信息视作救命稻草,天天抱着电脑度秒如年的等待,抓住每一个对外求救的机会,用文字、用语音,去哀求期待;只是慢慢的,随着那么多的信息石沉大海,那种迫切终也像是缺氧的火苗,逐渐熄了。
“无人救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终于意识到这点。
很糟糕的事实。但能意识到这点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不会再对其他东西抱有多余的期望,相应的,也不会再有失望和绝望。那些信息的内容,对他而言也变得无关紧要起来。诅咒也好、鼓励也好,对他来说早已没有差别,也没有任何意……
?
望着屏幕上跳出的新信息,他神情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早已僵硬的眉头不自觉地挑起,他将看了看那条信息,将电脑重启,又点开,再看一遍。
确定了,不是幻觉。
所以……什么活动?什么拆迁办?怎么都是没见过的东西?
而且好长、真的好长……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理解这么长的信息有些困难。好在他努力了一下,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了。
收集文字以及……离开?
这是什么新的嘲讽人的方式吗?比如他照办了,最后再发来一条“别傻了,你再也逃不出去了”之类的话?又或是某种哄骗他去阅读那些诡异文字的陷阱?
他不确定。也不知道该不该当真。不过他能感觉到,就因为这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某种久违的东西,再次从胸口里冒了出来,就像被风吹过的余烬,又隐隐亮起点光。
于是短暂的沉默后,他终究还是在迟疑中起身,开始按照信息的要求,收集各种“文字”。
这种东西其实不少,像是果园里的果子,俯仰皆是。只是他平常会有意藏起或撕掉其中的大部分,不让自己看到,导致现在找起来反而有点费事,花了大概几分钟,才总算找到那么七八张。
他跟着坐在床沿,按照规则,将那些文字一条条誊抄、发送出去。
他知道这些不是好东西,誊抄的时候也努力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只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打字机器。即使如此,某些字句,还是不受控制地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不要接触你看见的其他人。他们是假的,他们没有脑袋。】
【老鼠是更高层的进化,它是蝶的嫡子。蝴蝶有最美丽的花纹。它是所有人的母亲。】
【要相信蝴蝶。虔诚地相信。当你承认它时,它便会乘着彩光,翩翩而舞地来接你。】
【你可以试着开门。但门的后面没有出口。那是没有尽头的噩梦。】
【这里的比熊真美啊!】
他:……
打字的动作一顿。什么比熊?
迟疑了一下,他决定无视这个问题,继续抄下面的。
然而没抄几句,又一红色加粗的话,大喇喇地闯进了他的视野。
【楼梯是青涩却诚挚的肠道。
【电梯是白衣少年温和扬起的优雅唇角。】
“……”
我……到底是被困在了一个怎样变态的地方?
这一刻,他不由深深思索起了这个问题。
而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转走——随着内容发送完成,他紧跟着就收到了一条确认信息,落款依旧是“怪谈拆迁办”。又在大约十分钟后,那纸张上的内容,居然真的变了。
——【不要接触你看见的其他人。他们是假的,他们是刑天。】
——【老鼠是更高层的优化,它是蝶的爹。蝴蝶穿着水红的旗袍。它是鼠的娘。】
——【要相信蝴蝶。辩证地相信。当你承认它时,它便会挽一个蓝底白花的包裹,漂漂亮亮地来接你。】
——【你可以试着开门。但门的后面没有门。那是穿越少女回家的梦。】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忍不住抓了抓头,只觉这本来就很莫名的世界,突然就变得更令人费解了。
说起来,那份活动通知上怎么写的来着?
—— 【若发现发送出的词句出现变化,请立即再次观察当前房间,寻找是否有出口出现。】
……出口。
麻木的心脏因为这个词而轻轻一动,他有些急促地起身,在房间里四下查看起来。
而在确定房间内部没有任何变化之后,他终是将目光,缓缓转向了那扇关着的门。
门是那种很常见的卧室门,只是门上缠着很重的锁链,链子上有挂锁,锁孔里还插着他方才用来撬门的铁丝。
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一下,他缓缓上前,先是试着强行开了下门——只可惜,通过打开的门缝,他看不见外面的任何情况。没办法,他只能再次拿起铁丝,继续之前的撬锁工作。
越往后,手越抖,动作越急促。等到锁终于被打开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将锁链一把扯了下来,因此动作太急,甚至抓破了自己的皮;伸手即将推门的刹那,他动作却又僵住,顿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再次转动起把手。
像是在靠近一个不小心就会惊醒的梦。
而在门推开的刹那,他的表情终是彻底变了。
出现在门外的,是一条走廊。
很长的走廊,亮着灯光。他试探着往外走了一步,脚下传来地毯柔软的触感。
他出来了。
他真的出来了。
片刻呆滞,紧随着的便是久违的狂喜,强烈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就窜了上来,浓烈到噎住喉头,让人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急促地呼吸着,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刚迈出去却又回来,冲到电脑跟前,又打开那张通知,迅速又认真地重读了好几遍,恨不得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里。
“怪谈拆迁办,出去要认指示牌,要找写着拆迁办的……”
他喃喃着,转头又往门边冲——因为担心门又自己关上,他方才重读信息时,还特意用椅子将门板卡住。
进了走廊,他又立刻谨慎起来,一路摸索着前行,目光时不时在两边墙壁上扫过。还好,没过多久,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张贴在墙上的指示牌,一笔一划,清晰非常。
在看清指示牌右下角的“怪谈拆迁办”五字后,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许落下。他当即停下脚步,不敢再乱走,安静等在了原地。
又过一会儿,一道人影逐渐靠近。他屏息等待着,在确认对方身上确实挂有属于拆迁办的工牌后,方彻底松了口气。
……相比起来,不管是对方那焦黑的皮肤,还是扭曲难辨的面目,似乎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牢记着那通知上写的每一个字,老老实实地跟着那工作人员往下走;另一方面,他运气似乎真的不错,那工作人员走了没几步,忽似想到什么,转头就将一张工牌和一支笔交到了他手里。
工牌上面也写着“怪谈拆迁办”,职位是临时工。名字一栏空着,需要他自己将纸片从塑封中取出来写上。
传说中的随机奖励。他肃然起敬。
只是名字什么的,实在想不起来。他琢磨了一会儿,索性往上面填了个“芝麻”。
芝麻开门,多吉利。
填完工牌,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戴上,继续跟着人往下走。一路下到一楼,正要进大厅的时候,又见另一个方向上人影晃动,另有几人靠了过来。
一共三人。走在前面的,同样是个浑身焦黑的工作人员,跟在后头的,则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他顺势往那两人胸口看了眼。没有工牌。
莫名的骄傲涌了上来。他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跟着自己的引路人,快步向前走去。
——另一边。望着那道从自己面前走过的身影,方雪晴亦是有些傻眼。
“那个,凌光。”她忍不住扯了下旁边的人,“你看刚才过去的那个是不是……”
“嗯。”回应她的,是凌光略显沉重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受到影响的人。”
只见那个逐渐走远的身影,浑身绒毛,背影佝偻,长长的手臂垂下来,从后面可以看到过分尖锐的黑色指甲。
明显已不成人形。
但他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不知是不是错觉,方雪晴甚至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几分雀跃。
“……”
缓缓收回目光,她稍稍放缓脚步,压低声音:“所以,那个活动通知,是连已经被困的死人都算在里面了吗?”
凌光显然也无法确定这事,默了几秒,方犹疑地点了点头。方雪晴眼神越发惊异:“所以那个拆迁办,到底是……诶,算了。”
她抿了抿唇,又道:“那你说,唐哥和老张他们……”
会不会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也同样拥有逃出来的可能?
回应她的,却是凌光越发凝重的沉默。过了会儿,才听他轻声道:“唐哥或许可以。”
他没有提老张,方雪晴也没有再问。
两人都清楚,老张和唐梦龙不一样。唐梦龙是作为被“捕获”的猎物离开的,还有保有意识的可能,然而老张,却是作为祭品被人类杀死的。
事实上,再仔细一想,其实哪怕是唐哥,也未必能收到——能逃出来的前提是还“存在”,然而他们组织的要求,却是在死亡后,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再“存在”。
毕竟,和怪谈有关的一切,只要“存在”,就是隐患,就是可以被怪谈利用的。只有彻彻底底的消失,才是对人类最有利的。
“……”
因为这个话题,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重,之后的过程也一度沉默。直至被那工作人员引着,再次来到前台。
在距离前台还有几十步的时候,方雪晴就敏锐地感觉到这块区域和酒店的其他空间不一样,等到进入展示厅后,这种感觉,便愈发明显。
“……嗯,确实。”凌光听了她的话,亦认同地点头,“这里相对其他地方,要‘干净’很多,没有那么明显的压抑感。”
“我不是说这个。”方雪晴却道,“你没觉得这边声音也很多吗?很嘈杂,好像很多人在忙一样……”
话未说完,两人已经穿过展示厅。方雪晴顺势抬头往前一看,话语瞬间顿住。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前台这边的声音听着那么像“在忙”了。
可不就是在忙吗?
只见大厅内,不少工作人员正忙碌地穿梭来去,有的是魔方大厦的、有的是怪谈拆迁办的——神奇的是他们都带着怪谈拆迁办的牌子。不是忙着搬东西,就是忙着引导安置房客,因为前台那边暂时不能用,他们只能另搬桌椅,搞了个临时休息区外加服务台。
至于前台暂时不能用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边,已经完全被人占了。
那个自称是拆迁办实习生的顾铭,不知怎么就坐到了前台里面,此刻正低头伏案,忙得热火朝天。因为她的前面和侧面都放着女生的手包,恰好挡住手部的动作,因此方雪晴没法看得太清,只大概猜出她是在撰写什么。
以及看上去,好像很肝的样子。
顾铭的右边,是酒店原本的工作人员,正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时不时从旁边的打印机里扯下吐出的纸张,递给位于另一边的邱雨菲。而后者,面前正摆着好大堆纸,不知为何,分成了几叠,本人手上正拿着两张对比着看,耳朵上还架着支笔,动不动便拿下来,在纸上圈圈画画,或另行誊写。
还有就是那个当初差点被酒店送走的顾云舒……她也在。不过她的工作似乎比其他几人要轻松些。
这会儿她正站在顾铭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替她捏肩。
方雪晴:“……”
这是在干嘛?来怪谈区域团建加班的吗?
脑袋里的问号实在太多,有必要尽快进行确认。与旁边的凌光交换过眼神,方雪晴深吸口气,本着不论如何气势先行的原则,快步走了过去。
然而她人才刚靠近,便听顾铭头也不抬地出声:“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你先别问。”
“时间很急,来不及解释了,你们先上牌。”
说完就把两张半成品工牌扔了过来。
方雪晴:“……”
什么意思?什么态度?我们可是专业的,看上去像是会随便佩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的人吗——
“有问题?”顾铭抽空再次抬眼。
不慎对上眼神的方雪晴:“……”
“没事,那你先忙。”默了一下,却听方雪晴说道。说完伸手在两张工牌挑拣了一下,顺手拍掉了凌光伸来的手:
“这张头像有豆豆眼的我要。你拿另一个。”
凌光:“……”
迟疑地拿起顾铭给的工牌,他与方雪晴走到另一张桌前去填名字,填的时候却还在迟疑。
“我们真要戴这个?”
“戴啊,为什么不戴。”方雪晴却是振振有词,“既然给了,总有她的理由。情况不对再摘呗。”
“你确定?”凌光蹙眉,“可我们现在情况都还没搞清楚……”
“确实。”方雪晴往顾铭的方向看了眼,轻轻撇了撇嘴,“但至少现在,有两件事我们是能确定的。”
凌光:“?”
“第一,怪谈拆迁办也好、魔方大厦也好,虽然手段不明,但都没有对人类表现出恶意。”方雪晴小声道,“你也看到了,他们不仅把目前所有的活人房客都带出来,连已经被困的死人也捞……”
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他们是完全有理由对他们交付信任的。
“行吧。”凌光再次蹙眉,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那第二件事呢?”
“……”方雪晴却是深深看他一眼,面上带上了几分凝重。
“第二,就是现在,绝对不适合去找顾铭问东问西。”
凌光:“……?”
“……你见过打工人因为长久加班而实质化的怨气吗?”方雪晴神情继续凝重,“我见到了,从刚才顾铭的眼里。”
浓烈到仿佛黑火般的怨气,对视的瞬间几乎扑面而来。方雪晴毫不怀疑,如果眼睛会说话,顾铭的眼睛怕不是已经骂了几百句“老板去死”和“莫挨老子”。
“所以有些事,我们还是得告一段落后再去问吧。”
方雪晴心有余悸地说着,信手将拿到的工牌挂上。凌光思索片刻,终是也点了点头。
“也是……”他轻声说着,远远朝着仍在伏案的顾铭看了一眼,忽似想到什么,又微微皱起了眉。
“诶。”他拍拍方雪晴,“你觉得,她会不会也是有……那个?”
“哪个?规则……我去。”方雪晴话未说完,忽然又被凌光拍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嘴。顿了顿才迟疑道:“我觉得不像。”
凌光:“?”
“你想,我们组织里持有‘那个’的人,包括我在内,使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用一次,人至少得废一半。哪有这样,用个‘那个’跟加班一样的……”
方雪晴说着,再次摇头。刚巧旁边一个穿着红鞋的羊头女子路过,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开,等对方走开后才道:“反正我觉得不像。”
她本人也是持有规则书的。既然她都这么说,凌光别再没再多问。
他盯着手里的工牌看了会儿,还是先收了起来,转而走向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方面是想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另一方面,则依旧是想打探些情报。
方雪晴见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没多管,自顾自地观察起四周来;另一边,偷摸注视着这边的许冥,则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顺手将另一张画完的工牌推出去,她默默闭眼。
起码这波是混过去了。
天知道她在看到安心园艺那两人过来的时候有多慌——毕竟有些事,她是真的还没来得及编。
当然,硬要圆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时候,事情一堆一堆的,她是真没那个现编现卖的心思;好在不知为啥,方雪晴这回居然意外得好说话,只是搪塞了一下,居然真的没再追问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来说话,她方才也不算说谎。
她现在确实是没什么解释的时间——要处理得东西太多了。
前台电脑能联系到的房客,远比她想象得多,这就导致她要修改的规则也更多。同时,为了尽可能扩充词库,临时工的工牌也必须不断产出,在此基础上,她还得同时研究手头的所有阅读记录和拿到手的所有规则,力求在付出最小代价的同时完成修改……
好在后一份工作现在有邱雨菲帮忙,在许冥正式进行修改前,她会先帮着过一遍,提供一些修改思路……但总体的工作量还是很大。
更别提她的肩膀还在疼——而且因为她之前修改规则时,不慎选用了不合适的词,导致又付出了一次代价,现在两个肩膀都在疼。
无薪加班了属于是。
好消息是,她这个法子,至少目前看来还挺有用——截止目前,大部分活人房客都已经下来了,那些曾一度被困住的“房客”,也已经下来了五六个,正被工作人员组织着进行登记,看样子是会另行安置。
工牌发放得越来越多,对应的词库也在不断扩充,修改起规则来也越发得心应手。她不确定这手对拖延蝴蝶入侵到底有没有派上用场,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整个“活动”开始推进后,不仅是房客,连好些被困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过来了。鲸脂人说,或许是因为一些文字的调整,也间接给了他们找到“密室”出口的契机。
前台这块区域,也一直保持着“干净”,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不光如此,随着归来的酒店员工越来越多,许冥注意到,他们中的不少还不知哪儿搞来了很多国际象棋形状的座钟,一个接一个地摆放在大厅的各个位置上——许冥看不见,但鲸脂人和邱雨菲都说,随着那些钟的落下,整个大厅,似乎也越来越干净了。
诡异的文字也好、蝴蝶本身也好、那些看不见的墙壁与密室也好,仿佛都被那些钟,暂时拦在了大厅之外。
鲸脂人猜测,那些钟,或许和他们曾拿到的糖果一样,都是同一个根的产物。
令人惊异的是,这些钟的作用,显然不止是扩大安全区这么简单——许冥一开始还没发觉,后来经邱雨菲提醒才发现,随着钟的数量不断增加,时间的流速,似乎也在不断变快。
准确来说,是酒店内时钟的转速,在不断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