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尴尬的拦住成蟜,道:“成小君子,王上有命,请小君子在殿外等候。”
成蟜微笑道:“蟜就看一眼。”
寺人干笑:“小君子,您别难为小臣了!”
成蟜没办法进殿,只好顺着敞开的户牖往里看,声音听不到,二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尤其是嬴政,他知晓成蟜耳聪目明,因此故意压低了声音。
成蟜听不到,却看到嬴政拍着斗甯的肩膀,那动作哥俩好一般。
没说几句话,殿门便打开了,斗甯从内坦然走出来。
成蟜立刻迎上去:“大哥,怎么样?王上是不是没有同意让你入司行?其实也无妨的,没……”
不等他说完,斗甯已经笑道:“蟜儿放心,王上并未为难哥哥,一口便应允下来,哥哥今日便会去司行报道。”
“甚么?”成蟜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伸手揉了揉耳朵。
今日太阳是打西面儿出来的么?嬴政竟然一口同意了斗甯的请求?
斗甯微笑:“蟜儿,你先回政事堂去罢,哥哥要去司徒报道,一会子便去政事堂找你。”
“哦……”成蟜挠了挠下巴,更是满心狐疑,但他手头里还有活计,只好往政事堂而去。
成蟜拟定了文书,可以同意赵国前来求和,但使者必须是郭开,文书送到赵国,赵王也不敢推脱,便指定郭开作为这次的求和特使。
五国悉数拟定了求和特使,将使者的名单送到秦国来,成蟜过目之后又送到路寝宫让嬴政过目,一切都妥当之后,便安排五国求和使者入咸阳。
成蟜犯了个坏,特意让燕国和赵国的使团,在同一时间,同一城门进入咸阳,如此一来,燕国和赵国必然扎堆,使团的队伍何其庞大,还要带来求和的贽敬之礼,又不是老百姓入城门,扎在城门必然无法通行,指定要分一个先后。
而燕国和赵国素来不和睦,两个国家打来打去,你死我活,结怨颇深。试想想看,燕国和赵国同时出现在城门,怎么可能互相谦让?加之此次五国联军,燕国说得好好儿的,临时变卦放了鸽子,赵国自然怀恨在心,到时候两个国家在城门口见了面,不掐个你死我活才怪呢。
成蟜要的就是个效果,燕国和赵国互掐,互相消耗,秦国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在适当的时机,将两国连根拔起。
今日便是迎接赵国和燕国使团的日子,成蟜一行人站在城门口等候,遥遥的,便看到了两国的车队。
经过成蟜严密的计算,赵国和燕国果然狭路相逢了。
成蟜坏笑道:“一会子便有好戏看了,等他们打起来,咱们再来一个火上浇油。”
李斯不由侧目多看了一眼成蟜,眼神中略微有些钦佩。
斗甯则是笑道:“就属我弟弟最聪敏。”
成蟜道:“大哥,这等缺德的法子,你也要夸赞么?”
斗甯道:“怎么会是缺德了?若是放在个人身上,便才是缺德,但放在国家大义之上,蟜儿你便是深明大义。”
成蟜:“……”哇,亲哥哥的滤镜就是厚啊!
众人正在攀谈,赵国和燕国的车队在城门口堵了起来,城门就那么大,怎么可能一下子通过两国车队?
成蟜装作一脸歉意,笑容里却没多少真诚:“哎呦,你看看,真是对不住,蟜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实在晕头转向,竟是看错了时日,怎么把两国进城的时日错放在一起了呢,这……”
赵国的特使乃是郭开,郭开一看到成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脸上的伤痕还没有掉下去,根深蒂固,更不要说心中的恐惧了。
郭开面色透着蜡黄,分明穿的体面,却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萎靡,一直吸溜着鼻息,眼神恍惚,显然是药瘾犯了的模样。
赵国素来与燕国不和睦,郭开道:“秦国大行人,您言重了言重了!这这……这也不是甚么大事儿,让燕国使团让一让,我们的车马先进城,不就
得了?”
燕国的使者一听,立刻不干了,道:“凭甚么是我燕国的使团让一让?你们赵国的使团为何不让一让?把你们的车马后退一些,让我们的车马先入城!”
郭开哈哈一笑:“你们?你们也配先入城?”
燕国使者冷笑:“怎么,我们燕国的使团不配,你们丢失阙与的赵国使团,就配先入城了?”
“你你!”郭开气得指着燕国使团的鼻子大骂:“你说甚么!?你有胆量再说一遍!”
成蟜笑眯眯的负手而立,仿佛看猴子戏一般,看着两国使团吵架,毫无诚意的道:“两国特使,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千错万错,都是蟜的过失,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秦国是这次的战胜国,千错万错,怎么可能是秦国的错呢?赵国和燕国的使者都知道,他们无法怪罪成蟜,只能拿对方扎筏子。
两国谁也不肯后退,郭开的药瘾又犯了,难受的厉害,使劲吸溜着鼻息,愤怒的道:“你们燕国逞甚么威风?背信弃义之时,怎么会不逞威风?”
“今日必须你们让!”
“你们让!”
“凭甚么叫我们让!”
“你们燕国让!”
“你们赵国让!”
成蟜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始拱火:“要不然……两国使团一起入内?赵国与燕国本就是兄弟邻邦,亲如手足,是也不是?与手足一起入城,也算是妙事一桩。”
“手足?!”燕国冷笑:“你见过背地里捅刀子的手足么?”
郭开哈哈大笑:“你见过背信弃义的手足么?”
就在双方使团的喧哗声中,燕国车队中,一个温和的嗓音传来:“何事吵闹?”
燕国使者立刻噤声,小跑着过去,打起辒辌车的一角,恭敬的禀报起来。
那辒辌车的车帘子只是打起一个边角,成蟜这个角度正好看不到车内之人。
只听燕国使者义愤填膺的回禀,车中之人嗓音略微有些温暖,单听声音,便知是一个脾性极好,谦和有度之人。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要为难秦国大行人,谁先入城,谁后入城,又能妨碍甚么呢?吃不了甚么亏,便让一让,请赵国的使团先入城罢。”
“可是……”燕国特使不情愿,满脸写着不甘心。
车中之人重复道:“传我的命令,让一让。”
燕国使者还是不甘心,却只得恭敬的拱手道:“敬诺,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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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坐在路寝宫批看文书,看了看使臣,道:“这会子赵国和燕国的使团,应该齐聚咸阳北门了罢,想必热闹非凡。”
王翦从外面堪堪回来,回禀道:“王上,赵国和燕国的使团,险些在咸阳城北门打起来。”
“险些?”嬴政立时抓住了重点。
王翦点头道:“正是险些。本全然按照成小君子所料,燕国使者与赵国郭开针锋相对,互不想让,只可惜……燕国的公子劝和,主动相让,请赵国使团先入城了。”
嬴政眯了眯眼目,眼神中流转着一抹锐利的光芒:“燕国……公子?”
王翦道:“回禀王上,正是燕国长公子丹。”
嬴政幽幽的感叹:“是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