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一日的生活多久炸裂,第二天,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萧君泽起床时,花了一分钟来思考如何收拾残局,身边的被窝已经凉了,想来阿欢在他睡了之后,就已经连夜回营去处理了。
啧,也亏得他身体好,才能这样连轴转。
青蚨拿起衣服,在一边候着,目光扫过他身上那剧烈折腾后残余的青紫,劝道:“你们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少折腾些,要不然,等老了可有得受。”
萧君泽敷衍地应了一声:“好了,上朝吧,该和阿欢一起处理南国之事了。”
青蚨点头:“萧衍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这老头,真是比我还能熬夜。”萧君泽有些嫉妒,这样的人,是怎么能活到八十六的?
……
南国之主就是北国之主这事已经在这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都城。
一开始时,知晓此事的人,都快疯掉了,而早就知晓此事的人,则召集了家中的老幼,安抚人心。
当然,更多的人感觉受到了欺骗,一时间是,有咒骂者,有趁乱想要冲击宫廷者。
心态最崩的,当属于那些随着贺欢过来勤王的南国郡兵们。
他们的骂声震天,愤怒至极,纷纷到贺欢面前讨要说法。
贺欢接见了他们,安抚了一番,表示他也刚刚知道,但陛下就这脾气,习惯就好,至于架他上王位这事大可不必,先前是陛下想试探他这个皇后有没有不臣之心,如今已经试探完了,他们两已经和好,你们既然来帮忙,那都是有功的,陛下本就不以南国为立国之基,你们大可放心……
安抚过后,这些郡兵们这才安心,但也不想在建康城久待了,他们在领了贺欢的一些赏赐的财物后,便纷纷打道回府,这水可太深了,他们这些乡下人见识浅,实在不想再参与进这对王夫之间的感情趴体里了。
要是再来一次,他们人都要少活好几年。
避之则吉,避之则吉啊!
……
接下来,贺欢便接掌了建康城的防务,同时,萧衍也带着南朝还剩下来,没有逃亡的官员们,前来面见“陛下”。
还是那个大殿,还是那位陛下,还是那套皇袍,但大殿之下的官员们却心中百味杂陈,有的感觉自己那么多殉国殉节的心里准备都喂了狗。
有的心里绝望地想先前和贺欢的勾结是算背叛还是算投诚?
有的恨萧衍这杀千刀的居然把这样的大事瞒得死死的,必与他不共戴天。
有的则佩服陛下就是陛下,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能跟随您是我荣幸,就是下次别这样试探贺将军了,他们这些围观群众的命也是命啊!
萧君泽坐在上位,也懒得看坐下群臣们人生百态,只是淡淡道:“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便也不重复了,昔年萧鸾乱政,我隐姓埋名去了魏国,有了一点基业,如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也算是大浪淘沙,该过的考核过
了,便还能在原职,如果能赢过洛阳那些人物,取而代之也没甚问题……”
这话一出,群臣的一颗心顿时从喉咙里落了下去,纷纷向陛下献上自己的忠心与虔诚,几乎要把他当成菩萨。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商讨起如何恢复南国秩序。
南齐各地知道这事后,肯定也会分为两种态度,一种是急于向新朝投诚,一种是悄悄反抗。
毕竟,他们没有力量抵挡大军,但也不会接受北朝的许多的法律。
比如不设品阶门第,不给官员免除劳役、兵役、赋役的特权,不给官员弟子恩荫为官的机会等等。
他们不会明着反对,但强大的乡土势力,在王权需要的时候,便有自己的一套运行机制,会用“潜规则”的办法,来应对新的规则。
萧君泽并没异想天开到凭借自己就能对抗这样的势力,毕竟,人家花了上千年才形成的思想印记,他十几年就想给人改掉?
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思想,只有资本能治,就像当纺织女工一年能赚到的钱,远比彩礼多时,再封建的父母也不会把女儿早早嫁出去,而是会留在家里到十八九岁。
而当每个家庭不需要宗族也能生存下去,那宗族的力量就会渐渐凋零,失去向心力。
唯一难以解决的就是阶级的固化,这是人类天性使然,但是也没关系,法国当年固化得那么严重,但大革命一来,不也挨个清算了么。
人会自己寻找出路。
……
于是,在确定了方向后,萧君泽综合了萧衍与贺欢双方的意见,对南朝各地官员,要求他们回到南朝,重新科考,再安排官职,而在这之中,历阳书院的学子们,也可以参加考试。
如果各地郡县官员不愿意赴京换职,便视同放弃在新朝的为官资格,不录入本次考试名额,如果带兵马反抗,则视同匪类,被无情地剿灭。
同时,各地实行北朝的土地田赋制度,各地将清查田亩,缴纳税款,对奴仆的法律需要针对北朝的“放奴法”施行,禁止雇佣契约的终身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