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恂才刚满十四岁三个月,他天生不喜欢学习,对汉人的文化毫无兴趣,虽然座师都是北魏有名的大儒,也没能学出个三四五六来。
生在富裕之中,什么都不缺的孩子,一但对学习生出了抵触心理,那教好他的前提,就是要解开他心结,让他不再抵触,才能有效果。
可惜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小孩子的教育学,这对少年的教育就很简单,不听话,就打,打到听话为止。
拓拔恂就经常因为学业被父亲责罚,也因此,更讨厌学习了。
加上皇帝自从迁都后,给太子加了好几个劝学的侍丛官,十四岁的少年每天被淹没在“您应好好读书”的教训中,加上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在萧君泽看来,这少年已经快郁抑了。
他为什么要分析这个呢?
因为……
“中了!”骑在骏马上的太子手拿球杆,发出欢呼!
这是一只马球队,小球是萧君泽拿木头随便雕刻的,没什么规则,就是十个人骑马,分成两队,在规定时间里,谁进球多,谁就赢。
马球据说在汉末就有这种运动,不过那个时候马蹬还没有大规模装备,普通人根本打不了马球。
在北方经过三国之乱、八王之乱、五胡十六国之乱后,这些运动早就消失在权贵诸王中,南方缺马,加上文人厌恶运动,所以,当萧君泽发现北魏骑兵普遍有马蹬后,弄出马球的玩法,便立刻引起了轰动。
这种运动,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萧君泽可没兴趣拿话去开导这种年纪的孩子,运动是改变心态,拉近关系最有效的办法。
他的骑术只算是尚且可,对面的太子虽然是从小会骑射,但他的体重对于一匹马而言,肯定是极大降低敏捷度的,所以一加一减之间,他能把这太子压着打。
拓拔恂哪遇到过这样清纯不做作的人物,没几日,便觉得这冯诞的小弟十分懂他,虽然骄傲了些,对他没有那么尊重,可他又不缺应声虫,在清除了敌意后,便觉得这少年,哪哪看着都顺眼。
当听说,萧君泽准备新建立一个马球场后,他便主动帮忙,太子殿下只是提了个由头,各家便出钱出力出地,尤其是平城权贵,只把这当成是一种拉拢太子的投资,说慷慨解囊都是轻的。
萧君泽原本缺少的石匠、木匠们,也在权贵们的支持下,迅速得到满足。
至于风扇的钱,平城权贵们也都认捐。
按萧君泽旁观所见,如今的平城权贵们,与皇帝的矛盾还未完全爆发,要最后易服、改姓、不许他们葬在祖地后,才会真正爆发出来。
如今他们还抱着希望,希望皇帝能改变心意,回到平城,毕竟他们在平城的宅邸都在,地盘也在,只要愿意,就能恢复如常。
他们更要想要的,是影响太子,让太子和他们一起,反对迁都,反对汉化,更大的想法,其它还未生成。
有太子的支持,有冯家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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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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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修一个马球场就过于简单了,只需要一片空地即可。
但萧君泽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可能只要这点效果?
当然要扩建,反正有钱不是?
他不但平整了马球场,修筑了平整了一条双马车通向洛阳城的大道,同时,在马球场周围修筑凉棚高台,方便家属观赏,供应食水。
如今是夏天,凉棚可以凑合着用用,接下来,他还要花时间,去修筑些庭院楼宇,打造一个商业中心。
他非常清楚,想要发展工业,首先就要振兴商业。
否则,生产的东西会难以流通,他需要培养起这些权贵们的消费观,不再什么东西都从自家庄园里自给自足,要将他们积蓄的财富掏出来,才能更方便执行他接下来的计划。
……
于是,等到九月底,当北魏皇帝拓拔宏从黄河以北的邺城回来时,第一个经过的,就是人山人海的马球场。
上百个有两米高地基的凉棚当然是给洛阳城的顶尖权贵们使用的——这已经是他们身份的像征了。
“你怎么做到的?”拓拔宏面色迷茫,“这朕才离开二十来天吧……”
那些凉棚、不,应该是说是凉亭,一个个雕梁画栋,一看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弄过去的东西啊?
“那些啊,”萧君泽摸了摸下巴,“一开始我只是拿四个木头搭了个棚子,结果不是很多人挤不进去么,于是我就把周围的位置划出来,卖给需要的人,让他们自己去弄,结果三五天不到,就成这模样了……很多人直接把自家宅子的凉亭假山门坊都搬到这里。”
“朕听说了!”拓拔宏忍不住提高了语调,“那几个有山石庇荫的好位置,你卖了一千金!”
萧君泽转头看他:“看到那个没有,最好那个,我给你留着了,怎么,你想付钱?”
拓拔宏一滞,然后摸了摸下巴:“还算懂事,阿诞的位置在哪里,周围哪里还有空处?”
“这位置就是给兄长的,”萧君泽转头,“给他就是给你了。”
“岂有此理!”拓拔宏磨牙道,“你这巧立名目敛财,问过朕了么……”
“陛下,”萧君泽转头看他,平静的道,“平城诸家迁洛后,无所事事,没有草原,他们又不能在农田里跑马,成日惹事生非,如今我给他们寻些活计,消解心里积郁,不是好事么?”
拓拔宏无奈地道:“当然是好事,唉,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认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