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之中,水汽氤氲,似乎连镜头都被蒙上了一层白雾。
但这非但没有遮住镜头后的情形,反而平添了一分朦胧的感觉。
当然,之所以需要朦胧是因为画面冲击太大了,整个屏幕有三分之一是浴池的水面,三分之一是燕云的腹肌,还有三分之一是他的胸肌,仅在几不可见的角落能看到一点他的下巴。
由于林凤鸣心急如焚间把手机拿得很近,此刻他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直接把肌肉怼到了他脸上,隐约之中甚至能感到那股热意。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但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奇效,刚刚在心头弥漫的愧疚、难受和心疼,确实在此刻被冲淡了几分。
燕云的声音骤然从视频那头响起:“怎么不说话?”
林凤鸣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忽略视频中的画面:“......你刚刚在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还问林凤鸣为什么不说话的燕云闻言立刻安静了下来。
林凤鸣却不愿就此放过他,嗓音发紧道:“什么时候的事?”
对面安静了良久:“......那一个月。”
他没有说是哪一个月,但林凤鸣一听便明白了,他们对此心照不宣。
刚刚被冲淡的那些绞痛和酸胀再次袭来,使得林凤鸣咬着下唇陷入了沉默,半晌问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什么?”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一遍又一遍翻看相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遇到一个比我更温柔,更懂事也更听话的人。不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着你干你不喜欢的事情。”燕云轻描淡写地剖析着自己的伤口,“我接受不了这种可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重锤般砸在了林凤鸣心上。掷地有声地在他心头回响,久久不绝。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并不了解燕云的那个月是怎么过的,甚至时至今日,仿佛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样,他自己对那一个月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那后来......”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干涩,“你为什么又放弃了?”
“因为我发现,人如果当一次懦夫,这辈子就是个懦夫。就算死了,下辈子也大概率是个懦夫。”燕云道,“我不能因为所谓的这一点可能,抛弃我的家人,更不能因为这一点可能抛弃更大的希望。当然,最重要的是......”
燕云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我怕你得知这件事之后厌烦我。”
林凤鸣一愣,下意识道:“我不可能——”
“林安曾经企图用死绑架你。”燕云缓缓道,“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视频的两端突然同时陷入了安静。
林凤鸣喉咙发紧,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半晌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燕云闻言似乎笑了一下,为了聊天更方便,他握着手机
又靠近了几分。
那点因为距离和水汽产生的氤氲瞬间烟消云散,形状分明的肌肉让本就无比想要拥抱他的林凤鸣直接忘了自己下一句想说什么。
“曾经不知道,”偏偏燕云好像对此还毫无知觉一样,现在知道了。”
林凤鸣喉结微动,很想继续说正事,可是对着此时的画面他实在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忍无可忍道:“......你能把镜头挪开点吗?”
燕云闻言一顿,下一秒镜头确实挪动了,只不过是向下挪。
林凤鸣愣了三秒陡然红了脸:“......向上挪!”
燕云似乎轻笑了一声,终于逗弄够了他,随即拿起手机向上,视频中终于出现了他的脸庞:“宁宁。”
林凤鸣呼吸一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件事我想一直带到最后,不想让你知道。但......”燕云隔着屏幕静静地描摹着他的容颜,“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我们的上一段婚姻,之所以走到那种结果,其实是因为我们都不够坦诚......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燕云前所未有的诚恳道:“所以,在我们再次迈入它之前,我不想自己有任何事情瞒着你。”
林凤鸣闻言蓦然闭了闭眼:“......即使你这么说,这事也不可能就这么揭过去。”
“既然我敢说,就有承担结果的准备。”燕云挑了挑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等着你来惩罚我。”
此话一出,方才那种酸涩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暧昧和因为难以触碰而生的渴求。
林凤鸣陡然睁开了眼睛,和燕云再次对上目光后,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神发生的微妙变化。
燕云见状勾了勾嘴角,握着手机似乎还想故意拍点什么,林凤鸣却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自下而上的角度使得从视频中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是说要坦诚吗?”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之前确实缺乏一点坦诚。”
燕云的话陡然卡在了嗓子中,他眼睁睁看着林凤鸣脱下外套挂在门口处的衣架上,而后拿着手机走进了浴室。
和燕云手持的角度不同,林凤鸣的手机被他故意架在浴缸的一侧,比起主动的视频,这个角度看上去更像......某些不可言说的拍摄。
布料一件件滑落在地,身后的视频中骤然传来加重的呼吸声和那人难以克制的声音:“......宁宁。”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故意装作因为浴池中放水的声音过大所以,没有听到,垂眸褪下了身上的最后一抹布料。
浴池放满热水的一刹那,水龙头关闭,浴室内陡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林凤鸣背对着镜头一脚踩进浴池中,正准备坐下,身后再次传来了燕云的声音:“宁宁,转过来。”
这是他喊的第二声宁宁,可依旧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林凤鸣动作一顿,却并未转身,而是径自坐下,
直至水面没过胸口后才缓缓转身看向镜头,眉眼间很淡漠,仿佛刚刚故意当着镜头脱衣服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燕云却不知为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挑衅,忍不住暗暗磨牙,眼神缓缓暗了下去,像是看着猎物的狼。
林凤鸣见状却有恃无恐地撩起一捧水,缓缓浇在肩头,看着水珠在胳膊上滚落。
一时间视频两侧暗流涌动,看得到吃不到的两人只能在视频中难耐又暧昧地拉扯。
但是考虑到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参观,燕云只能在最后舔了舔虎牙,语气晦暗不明道:“你等着。”
林凤鸣渴得喉咙发干,眼下却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理念,扯了扯嘴角道:“好啊,我等着。”
第二天一早,对于国内的观众来说却是晚上十点半。
但昨天晚上的那小段插曲在之后火遍全网,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看的观众陡然认识到了这一期的尺度,更重要的是,昨晚的直播剪辑放出后,那段直接被剪掉了。
这下子不少打算看录播的观众们立刻坐不住了,宁愿晚睡一会儿也要守在直播间,以至于刚一开播,直播间的人数和以前相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一些。
倒时差是个艰巨的任务,林凤鸣走进电梯的时候还有点困,靠在电梯内迷迷糊糊的。
当电梯停在十四楼时,他尚未反应过来门便开了,直到那人在他身旁站定,他才陡然从困意中惊醒抬眸看去,刚好对上燕云发沉的危险目光。
昨晚的回忆逐渐浮现,电梯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粘稠起来。
燕云一言不发地看向电梯中显示的楼层,林凤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十二楼。
燕云收回目光看向他,意味不明道:“离一楼还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林凤鸣一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暗示,蓦然睁大眼睛,反手攥紧电梯内的扶手,紧紧地靠着那根扶手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过来。
燕云走到他身旁站定,抬手撑在他身后的扶手上,几乎把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随即缓缓向下,林凤鸣忍不住想要闭眼,这人却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林凤鸣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炙热的呼吸,他一时间心如擂鼓,余光瞟见电梯已经到了十楼,实在有些急了,抬手拽着燕云的领子直接吻了上去。
唇齿交融的一刹那,燕云难以遏制地松开扶手,搂着怀中人的腰抵在了扶手上。
他情难自禁地往下压,这个姿势使得他的手被扶手硌得生疼,可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唇瓣被人撬开,舌尖想要迎上去,刚一照面却被抵着亲得溃不成军。
十层的时间短到他们什么都来不及说,电梯降在一楼时发出了“叮”的一声,就像是午夜的钟声一样,林凤鸣蓦然惊醒,抬手便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然而燕云死死地搂着他,舌尖甚至在此刻故意扫过上颚,带起了一阵战栗。
“唔......”
林凤鸣腰软的
几乎站不住,在电梯门开启的一刹那?[(,他后背一麻,下意识咬了下去。
“嘶——”
燕云猝不及防被他咬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松开了他,可此刻的嘴唇上已经豁开了一条口子,正在向外渗血。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起来,林凤鸣却移开目光有点不敢跟他对视。
抬脚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林凤鸣忍不住舔了舔下唇上染上的血,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刺激......就像是真的在偷情一样。
从酒店到普林斯顿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车程,众人所需要乘坐的依旧是昨天来时的大巴。
林凤鸣和燕云一前一后上车后,老早就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一眼就看出了二人唇色的不对,偏偏二人上车后还是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弹幕立刻就坐不住了:
“?!云子哥的嘴怎么破了?”
“啊啊啊啊你们是不是亲了亲!!还把嘴都亲破了!!宁宁好凶啊!!”
“呜呜呜昨天晚上说开了吧,你们要保护好自己的健康和安全啊,千万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卧槽不是吧,十四楼到十八楼啊,这都能亲到?”
“云子哥臂力惊人,我只能说牛逼”
“二十哥实乃真蜘蛛侠也”
昨天到达时已经是深夜,众人没来得及欣赏此地的风貌。
此刻随着大巴的发动,段星贝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好奇地看向窗外,并且小声和秦枫道:“......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出国。”
秦枫心下一动,垂眸看着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低头亲了他一下。
段星贝整个人都傻了:“你、你......”
秦枫正经又严肃道:“做任务。”
段星贝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扭过头看向窗外,继续让自己的脑袋冒烟。
林凤鸣闻言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向窗外,眼前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他的心底后知后觉地泛起了一股涟漪。
数年前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求学,眼下再回首,他却已经算得上功成名就了。当然,更重要的是......
林凤鸣忍不住看了眼身边人,而后又想起来二人此时是“陌生人”,便只能把目光再次移回去。
十分钟的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刚好够林凤鸣在脑海中把自己在普林斯顿的点点滴滴回忆完毕,等到他回过神时,记忆中的校门恰好映入眼帘。
众人下了车站在普林斯顿的正门前,和直播间的观众一起震惊地看着气势磅礴的校门和远处一眼可见的皑皑雪山。
“不愧是世界名校......”程旭小声惊叹道,“直接把校区建在雪山边上,比我们的野鸡大学不知道强多少倍。”
穆央是他同校毕业的学长,闻言无奈又好笑道:“小心校领导听到了抽查你的毕业设计。”
程旭闻言一个激灵,当即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什么......咱们怎么进去啊?
直接硬闯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普林斯顿毕业生。
林凤鸣:“......”
乔山见状笑道:“各位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