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声奔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直呼:“师父,师父!想杀弟子了!”此一幕把萧灭安看得一头雾水,自己万万想不到,师父竟另有一个弟子,竟然便是花外天。
秋瓷引起初面色铁青,一语皆无,可后来见花外天声泪俱下,楚楚可怜,心中一软,忍不住伸出双手相扶,花外天见状大喜,站起身来,仍是呜咽不止。
秋瓷引转过头来对萧灭安说道:“安儿,此人多年以前败坏门风,可她再不济,终究是你同门师姊!”花外天惊道:“师父,他他”
秋瓷引点头道:“不错,他也是我的弟子,难道你对自己师弟就不顾及半点同门之情吗?”花外天兀自惊魂未定,但此刻重见师父,泪如泉涌,双手拉起秋瓷引臂膀,不住摇晃。
秋瓷引冷笑道:“好啊,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早在多年前你便不是我派的门人弟子了,我已将你逐出师门!”
花外天道哭道:“师父,弟子多年以前受奸人摆布要挟,身怀六甲,无家可归,万般无奈之下,这才这才”
秋瓷引面色铁青,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孩子多大啦?”
花外天垂首黯然道:“今年十九了。”
萧灭安心中一凛:“想不到花外天也有孩子?”秋瓷引问道:“是男是女?”
花外天低声道:“是个女孩!”
秋瓷引冷笑道:“好啊,想不到你竟干出这等事情来,败坏我南海派门风。”
花外天呜咽道:“弟子弟子自知罪孽滔天,当真当真无可挽回!”
秋瓷引将手狠狠抽回,厉声道:“小花,你背弃师门,固然是罪不容诛,这且不谈,我且问你,那西南海派的妖人,现在何处,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花外天哀求道:“师父,此时已过数年,您为何还是念念不忘?”
秋瓷引怒道:“你这不肖弟子说得哪里话来,你将本门无上武功传于那妖人,使我们东南海派蒙羞,还有何话说?没想到多年以后,你还处处维护这个妖人!”
萧灭安将她师徒二人的每一句话都听在耳里,更是疑惑不解:师父教我许久武功,从未向我提起门派一事,怎么突然之间又多了个西南海派和东南海派,这花外天当真是我师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花外天咬着嘴唇,求道:“师父,弟子多年以前背叛了您,罪该万死,可擅自把这四象步法教给那妖人实非弟子本意,但过往之事,还望师父既往不咎。”
秋瓷引见花外天不肯说出那人的下落,长叹一声:“既然你不说出那妖人的下落,念在你我师徒一场,我今日暂且不取你性命,我再问你,我门中人无不是忠于大唐江山,可你却助纣为虐,投靠狗贼安禄山,这等大罪,你又如何解释?我且问你一下,我南海派门规的第一条是什么?
花外天垂首黯然道:“凡我南海派门人弟子,需勿忘本心,精忠报国,凡有误国覆邦,投敌叛国者,乃是死罪!要千刀万剐!”
秋瓷引厉声道:“你既然知道,却还要干出这等事情来,使我南海派蒙羞!”
花外天哭道:“弟子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弟子多年以来,常常愧疚,自觉无颜面对师父,弟子只求一死!”秋瓷引怒道:“我东南海派弟子历来尽忠朝廷,却不幸出了你这等败类,就是让你死又有什么用?”
萧灭安此时凝神打量战场,这才发现许长河几人都已走了。
花外天身子乱颤,哭道:“师父,小花错了,小花错了!”秋瓷引叹道:“你终是不肯说出那妖人的所在,那也罢了,但又能如何?这账却不能算完,日后我自去寻他,可我没想到你却成为了安禄山的走狗!”
花外天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抽泣道:“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早已不敢奢求师父的原谅,弟子只求师父”
秋瓷引打断了她,厉声道:“那些事就不提了,安儿是我新收的弟子,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的话,那他就应该是你的师弟,可你却倒行逆施,屡次陷害于他,我便问你,你是选择跟我南海派为仇作对,还是就此悬崖勒马,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罢!”
花外天黯然叹道:“弟子这十几年来时无刻不在盼着再见师父一面,师父若肯给弟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那弟子弟子死而无憾。”
秋瓷引点头道:“好罢,既然如此,你便回去,不过这次你却不能帮那狗贼再杀一人,难道你就心属安禄山不成?”
花外天忙道:“不,弟子不会!师父,那您的意思是”秋瓷引冷然道:“我要你悄声潜在那狗贼身边,等到时机成熟之时,你便杀了他,纵然你并无机会近身,也可给安儿通风报信,这样他抗贼大业便容易得多,你可愿意?”
花外天点头哭道:“弟子愿意!”萧灭安见花外天此状,也知她诚心悔过,所言非虚。
秋瓷引道:“还有那件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罢!”花外天心头稍感安心,点头道:“弟子明白,弟子定从定从那贼人身边取回师父的四象步法,请师父放心。”
秋瓷引点头道:“嗯,不错,你如办成了此事,我便让你重回师门,重归我东南海派!那么这妖人你打算如何对待?”
花外天喃喃道:“师父,他他固然该死,可您能否看在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再计较!”秋瓷引怒道:“你说什么?这妖人向来与我东南海派势不两立,向来鱼死网破,你却为他求情?”花外天摇头道:“弟子不敢,只是这孩子跟她父亲甚是亲密,您看能不能”
秋瓷引长叹一声。点头道:“好罢!你倒是对他一片痴心,可是你也不想想看,那妖人若是当真对你有情有义,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花外天颤声惊道:“师父,原来您……您都……”
秋瓷引“哼”了一声,道:“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以及遭遇,又岂能瞒得了我?”
花外天抽泣道:“弟子……弟子错了……”
秋瓷引语气稍稍温和下来,低声道:“若是你这些年来当真胡作非为,我早就一掌要了你的狗命!我今天饶你不死,便是因为你本性不坏,却是被那妖人蛊惑所致,我一定杀了他!”
花外天喃喃道:“师父,我……我……”
秋瓷引厉声喝道:“不必多说,倘若真是日后我不能亲眼见到那妖人,那也罢了,要是教我撞见,我定会将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了下来,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花外天喜极而泣,不住拜倒磕头。秋瓷引冷冷地道:“免了!”
秋瓷引转头道:“安儿,我看她有意悬崖勒马,既然如此,你便见过你师姊罢!”
萧灭安醒悟,心中虽是茫然不解,但想到师父正言厉色,心道此事多半不假,便深施一礼,道:“小弟萧灭安见过师姊!”
花外天微觉愧疚,她虽在李天林身边办事,可被环境摧残,她本来一颗洁净如玉的心渐渐染上了三分邪恶之气,可终究不及李天林那般狠辣,她见萧灭安大仁大义,不计前嫌,对自己毕恭毕敬,实则她助安禄山乃是迫不得已,此刻重见秋瓷引,好似又找到了靠山一般,更何况萧灭安跟自己乃是同门近枝,也决计没有反目成仇的道理,当下脸一红,轻声道:“师弟,这从前是姊姊我错啦!盼你不要记恨!”
萧灭安道:“小弟不敢记恨师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师姊倘若知错,那便好了,不消赔礼。”可他越是如此,花外天心里就越是愧对于他。
花外天问道:“师父,这十几年来,弟子没能在您身边尽孝,您可还好么?”秋瓷引面无表情,冷冷地道:“好得很,总还没给你气死!”
花外天心中更是苦极,泪水连珠价地掉落下来,口中只道:“师父,师父,弟子好想您!”
秋瓷引想起以前教她武功时的种种旧事,心下也是一片酸楚,鼻尖不由得一酸,但终于强行忍住眼泪,她恐自己再动感情,缓缓将手抽回。
花外天擦擦眼泪,道:“师父,弟子这十九年来日夜不安,弟子……”
秋瓷引打断她话头,正色道:“好了,天色已然不早,你去吧!”花外天又磕头相谢,站起身来,向萧灭安道:“师弟,姊姊走了,你多保重,好生照顾师父!”
说罢转身而去。秋瓷引又是一声长叹,黯然低头,一语皆无。
待到形势安定下来,萧灭安这才问道:“师父,师姊她”秋瓷引叹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想当年你师姊被那西南海派的妖人迷了心窍,遭到要挟利用,这才致此,安儿,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被一己私情而冲昏了头。”萧灭安见秋瓷引对此事颇为伤痛,也就绝口不提此事。几人各自回转休息。
萧灭安在绣球山庄中耽了数日,已然能熟练地运用步法,这绣球山庄的诸多机关,起初他每踏一步自然是小心翼翼,可此刻他却能从心所欲了。
萧灭安学成武功,也开始想起铁掌帮的众多事情来:不知现在我帮中的兄弟们如何了?想到此处,已无心在这绣球山庄再耽下去,次日起辞别秋瓷引三人,秋瓷引见他忧心一日盛过一日,也就不再挽留。彭单云给他备了些盘缠,萧灭安谢过师父师叔,带了熊祁元,出了绣球山庄,一路北上,向泉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