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醉人,绿柳如荫。江畔的点点桃花也绽出了久违的笑颜。映衬着一川汉江春水,如一条蜿蜒的玉带般徐徐流向南方。
汉江南行四百余步,一条笔直的官道径直通向都城长安。其时天近黄昏,猿鸟啼啼。一匹快马自西方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浓眉阔目,相貌俊俏朗阳刚,怀里抱着一卷金黄的圣旨。
那汉子心中起急,扬鞭不住抽打马背,那马吃痛,长声嘶叫,四蹄翻飞,直奔长安而去。向东行出四十余里,已进入了长安城,那汉子勒马跳下,走街过巷,过不多时,在平康里一座富丽堂皇的殿门前停了下来,用手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微微一笑,笑容中却透出一股极深的城府,叫人心生寒意。
这不是寻常的笑,却也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那汉子看了看殿门上方高高悬着的金字牌匾,上写:寿王李瑁府。
门前的军士见了这汉子,连忙抱拳施礼,口中道:“大人到此,不知可有圣人口谕?”那汉子道:“正是,圣人的圣旨已到,不知王爷可在府上?”那军士道:“卑职这便进去禀报!”
寿王李瑁正跟其妻杨玉环对弈,见那军士进来,投子问道:“什么事?”那军士道:“回禀王爷,高大人带着圣人的谕旨到了,要王爷出去接旨!”寿王李瑁一听是自己父皇的圣旨,不敢稍有怠慢,当即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到门外,见高力士在外相候,快步上前,双膝跪倒,低声道:“儿臣领旨!”
高力士展开圣旨,朗声念道:“门下,天下之本。朕绍膺骏命寿王李瑁之妃杨式玉环今夜入宫,不得有误。故兹诏示,想宜知悉。钦此!”李瑁闻听此言,头脑中一片空白,霎时间百感交集,内心当中矛盾重重。
高力士合上圣旨,展颜笑道:“王爷千岁,请您接旨!”李瑁脸现苦色,面部肌肉不住跳动,但随即稳稳心神,拜倒道:“儿臣接旨,谢圣人隆恩!”双手微微发颤,接过圣旨。高力士笑道:“王爷,奴才我方才例行公事,还望王爷莫要见怪!”李瑁摇摇头,并不说话,只因为此刻他已听不到高力士在说什么。
待送走高力士后,李瑁犹如失魂落魄一般,回到厅堂,杨玉环此刻见丈夫好似魂游天外,上前问道:“王爷,您怎么了?”李瑁摆了摆手,示意杨玉环不可高声,一拉杨玉环衣袖,向内室走去。杨玉环不解,但只得跟随。
杨玉环心中焦急,又问道:“王爷,您如有烦心之事,不妨跟妾身说说!”李瑁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但终于一字字道:“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无干系!”杨玉环大惊,颤声道:“王爷,这这是为什么?”李瑁苦着脸道:“只因今日你便要入宫陪王伴驾,你我自然不能见面!”杨玉环道:“王爷,为为何妾身今日便要入宫?”李瑁皱眉道:“王法如山,我身为臣子,不该多问!”
杨玉环今年年方二十有一,面白如玉,肤如凝脂。身形婀娜,体态丰腴,但殊无半分臃肿之态。浅浅的梨涡陷在她白得发亮的肌肤下有如三月桃花一般娇艳欲滴。眉眼弯弯,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盈盈欲滴。说不出的妩媚可人。
杨玉环流下泪来,颤声道:“王爷,难道难道您便忍心将妾身推开?您便忍心看着妾身入宫?”李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自镇定,淡淡地道:“圣人之命,岂敢有违?再说再说你进宫有什么不好?从此从此”说道此处,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杨玉环将眼泪展干,心道:这个无道的昏君,灭绝人伦,父夺儿妻,有坏三纲五常。转而想起自己父亲曾在前朝为官,因而自己跟随父亲学习书画音律,颇有进境,后得遇寿王李瑁,才堪堪两年不到,圣人便召自己入宫,这其中原委不问可知,那自是自己这般容貌所致。却只怪自己命苦。与李瑁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