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眼睛颜色不是黑的不是棕, 还可能是隔代遗传啊。

医生只能耐心跟那一对夫妻解释，问他们祖上是不是有蓝眼睛的人，比如他们的父母啊, 祖父母啊。

“好像还真有, 我妈是啊。”男子的亲妈说的, 也就是孩子的亲奶奶，“哎呀，妈啊，那她不是就是像我妈吗？”

得了, 什么孩子是被抱错的，被掉包的, 根本就不存在的。

孩子的亲奶奶当即就想要抱着孩子一顿亲，被医生阻止了。

“大人的唾液里含有很多病毒细菌。”医生道。

“我们注意, 我们注意。”孩子的亲奶奶一改之前的态度, 她之前是想着孩子是抱错的，那她没有必要对孩子太好, 省得孩子回到亲生父母那边，她还舍不得。

现在好了, 他们确定孩子是亲生的, 那他们当然得多宠着孩子一点。

计划生育了，儿子儿媳妇还不能生多孩子。女孩子就女孩子嘛, 这女孩长得也好啊。

孩子的亲妈看到婆婆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婆婆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的，这一会儿，婆婆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

“不好意思，是我儿子的错，说话不过脑子, 也不知道多问几句。我们岁数大了，以为他说的是对的，就跟着他急呼呼的。”孩子的奶奶道。

孩子的亲爸知道他妈是要让他背锅了，明明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啊。

他们都相信他妻子不可能背叛他，那错的只能是医院。他妈也说了有医院抱错孩子，还说现在很多人都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儿。所以他就想着医院一定是掉包了他的孩子，他哪里能知道他外婆是蓝眼睛的。

外婆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他真心记不住。

“对不起。”孩子的亲爸只能道歉。

这一件事情好歹是解决了，闹了一两天了。之前，孩子的奶奶没有过来，那些人又不听医院的解释，这才折腾了好一会儿。

像这样的事情还算简单的，解决起来也不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但是很多人都没有医学常识，一点小事情就能在那边哇哇哇地叫，医生护士赶过去，又发现没啥。

这样的事情天天在医院上演，特别是妇产科，那些孕妇的家属总觉得自己的妻子要生了，实则还没有到时候。生孩子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上一刻说生，下一刻就能生出来的。

张护士最近比较疲惫，倒不是完全因为工作，还因为家里的事情。

“最近失业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张护士倒了一杯水。

“你不用担心，你的工作稳稳的。”林清雅道。

“我们家的小姑子没有了工作，她还离婚了的。”张护士道，“只能让她带着孩子住在家里。她住在家里话还多，还嫌弃我做的事情少。我得上班啊，而她住在家里用嘴巴说就行了。她不用干活，家里还得养着她。”

张护士恨不得把小姑子赶出去，可她不能。她的婆婆和丈夫都不可能同意，就只能忍着呗，看看到了哪一天爆发大的矛盾，等到那个时候，就是真的不能忍了。

“以前都说百货商场售货员好，国营饭店的工作也不错，现在呢。”张护士感慨，“很多饭店还经营不下去了，都盘出去了。百货商场的那些售货员，也没有以前好当，有的都被停职了。”

他们以前都觉得那些工作好，还能用低价格买到瑕疵品，又或者是能带一些剩饭剩菜回到家里。

而现在，这些好工作说没就没了。

时代在变化，曾经的香馍馍，现在都变了。

“没有工作，吃喝都要钱，孩子上学也要钱。”张护士道，“我们家的房子就那么一点大，住得很挤的。”

张护士不喜欢家里有那么多，花的钱多，还得被人叨咕。

“买房，也没那么多钱啊。”张护士道，“我们买房，她还是得跟着住的。”

“她没有地方去了吗？”林清雅问。

“没。”张护士道，“离婚了，哪里还有地方去。她也是傻，不知道要房子，她要养孩子的啊，哪怕是要一间房间都行。她没有，钱都没有要多少。离婚的时候硬气有什么用，男人根本就不管你硬气不硬气，他们只管到手的好处。”

“确实，应该要好处的。”林清雅道，“如果她一个人也就算了，还有孩子。养孩子要耗费很多钱的。就我们家的孩子，给他们请家庭教师，还让他们去上学，学习各种技能，都是要钱，没钱不行。没钱，人家家庭教师就走了，哪里还有可能继续待着。”

林清雅自己有儿子，她知道孩子就是吞金兽。

当然，要是只给孩子吃穿，也不管孩子读书成绩好不好，或许还能少花一点钱。但是最起码要花的钱摆放在那边，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一个人不工作不赚钱，要靠别人帮着她去养孩子，别人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我的孩子吃什么，她的孩子也吃什么，我都不能给我孩子另外买吃的。被她看见了，还要被说。”张护士感觉自己都变成了小偷，偷偷摸摸的，干一点事情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去干，“孩子还问我，为什么他们不能跟以前那样吃东西，为什么吃的东西少了，还说为什么不能买新衣服。”

自打张护士大学毕业之后，工资也不错，她对孩子更好，舍得给孩子买吃的买穿的。在她小姑子离婚住过来之后，孩子的生活水准直线下降。

张护士不可能给小姑子的孩子也买那么多东西，就只能委屈自己的孩子。

“你小姑子没打算再嫁吗？”林清雅问。

“带着一个拖油瓶，哪里有那么好嫁人的。”张护士道，“我婆婆的意思是孩子留在我们家里，让小姑子自己去嫁人。要是这样，也是可以的，总好过他们都待在家里。”

“只能这样了，孩子跟着过去，也有可能遭殃，人家不喜欢。留在你婆婆的身边，你婆婆好歹能照顾一下。”林清雅道。

“是，他们要防备的是我，防备我对孩子不好。”张护士道，“孩子不是我亲生的，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多看一眼，别人都想着我是不是有不好的心思。”

张护士表示当舅母真的很难当的，不能让外甥干活，外甥调皮捣蛋把客厅弄得很乱，也都不能说。多说一句都是错，婆婆也会给她脸色看，她丈夫也跟她说让她忍一忍，说小姑子多么多么艰难。

“本来是想让他们在外面租个房子，都不愿意。”张护士道，“说租房子要钱。回来住还能省一点。婆婆说她以前更挤，也不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说我是太过享福了。”

“这个……”林清雅无能为力，她没有办法帮助张护士，她不可能把自己的房子拿出来给别人免费住。

林清雅不了解那些人，别到时候别人住着住着就要霸占她的房子。这样的情况，她以前没少在新闻上看到。

“忍着吧。”林清雅道。

“也不知道忍到什么时候。”张护士道，“婆婆给她介绍的几个男人，她都不满意。就是要男的条件各种好的，她到底是带着一个孩子，即便孩子没有跟着她过去，别人也有想法啊。”

林清雅笑一笑，这是张护士的家务事，她无法帮上忙。

张护士也不是要林清雅帮她，她就是吐槽一下。

在这些医生里面，张护士跟林清雅的关系不错，两个人还时常聊聊天，她这才说的。她把心里的郁闷说了出来，心情也好一些。

话说章小莲在门店工作得不错，口才好，提成也高。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没有答应。

倒不是章小莲嫌弃那些人，而是她不想再找一个对象了。对象这种玩意儿，就是凑合一起过日子。如果对象不好，这日子是过得一塌糊涂的。

章小莲现在能赚钱，赚的还不少，孩子去上学也有老师照顾。平时，她也能带着孩子来上班，或者是送到厂区专门照顾孩子地方，她也能轻松很多。

这个时候，她再找一个对象，那不就是活受罪么，她还得给对象鞍前马后，还得做很多家务，这不划算。

章小莲的想法很明确，她就是不找对象了。即便章老太太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没有答应。

这不，章小莲到家里吃饭，章老太太又说了这一件事情。

“还是不了。”章小莲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多赚一些钱，等到以后也许还能买房子呢。”

章小莲都想好了未来的计划，努力工作，升职加薪。

“真不找了啊？”章老太太问。

“不找了。”章小莲道，“结婚，也是为了生孩子，以后有孩子养老。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没有必要结婚了。”

“……”章老太太听了之后，到底没有劝说章小莲。

章小莲得到章老太太这些人的帮助，她偶尔过来看看。倒也不是为了想获得更多好处，纯粹是感恩。

当章小莲走后，章老太太还跟林清雅说到这一件事情。

“她不找一个对象，等老了以后，孩子没有在身边，都没有一个伴。”章老太太道，“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待在父母的身边，他们也要出去闯一闯。身边没有人照顾的话，一个人，难啊。”

“她有了主意，随她吧。”林清雅道，“其实她的想法未必就有错。她要是随便找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等到以后，又或者是男的先走了，她不还是孤单一个人么。她现在多赚一些钱，等到老了以后找保姆。”

“一个人请保姆，保姆好不好都不知道，保姆还可能欺负她呢。”章老太太道。

“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自己会注意，她的孩子也会注意。”林清雅道，“妈，小莲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说一说就行了。”

“是，不好说太多。”章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她问一问就罢了，“她前头那个一定伤她伤得很深。”

“好多知青返城都是抛弃乡下的另外一半，还抛弃那些孩子的。”林清雅道，“少数比较负责任，还认那些人，还带着那些人回来。”

林清雅当初还想着不能找返城知青结婚，这里头的坑太多了。有的人表面上老老实实的，实则抛妻弃子。

“小莲还算好的了，至少还能找到工作，能赚钱。多少人留在乡下，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林清雅道，“她经历的多，也受够了吧。她不想她再婚以后，自己的孩子再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现在再婚，她也不能再生一个孩子啊。”

“倒也是，再婚了，又没有生一个共同的孩子，这婚姻就不结实。”章老太太点点头，“那还是看她自己的想法。”

章老太太没有仗着自己的年纪大就非得要大家如何如何做，她还是很尊重年轻人的。

“小莲的工作怎么样？做得不错吧？”章老太太问。

“应该是不错吧。”林清雅道，“我没有去门店，但要是她做得不好，也有人说的。小莲本人很努力工作的。”

“唉。”章老太太叹息，“还好，她自己够努力。”

另一边，崔茜柔在外面借了很多钱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她男人知道了，拆东墙补西墙，根本就没有用。借的钱没有少，反而多了。

崔茜柔大手大脚的，还要给娘家送钱。

最近一阵子，工厂的效益不好，崔茜柔这些人拿到的工资更少。这让崔茜柔的生活过得更加紧巴，于是她就去找其他人借钱。

一蛋不肯借钱给崔茜柔，她也能找到别人借钱，时间长了，别人发现她还不上钱，那些人干脆就去找崔茜柔的男人。

崔茜柔的男人十分火大，他自己都不曾借这么多钱。结果崔茜柔借了那么多钱，还都没还。

“家里吃饭要花钱的啊，买衣服也要花钱啊。”崔茜柔道。

“我看是你的娘家要钱！”崔茜柔的男人跟她吵了一架。

吵架之后，崔茜柔的男人还是得去还钱，不还钱不可以，别人都找上门来了。

“以后不许再去借钱了。”崔茜柔的男人一再叮嘱，他还告诉别人不准借钱给她。

可其他人哪里可能听崔茜柔男人的话，他们都觉得他会给妻子还钱，那么他们就能继续借钱给崔茜柔，再让她给利息。

崔家人见崔茜柔拿回家的钱少，他们当然要嘀咕几句。

“你最近是怎么了？”崔母特意去找女儿，到了客厅，她就拉着女儿的手，“给的钱越来越少了，找你，你还不见人影。”

“别说了，我借钱的事情被我男人发现了。”崔茜柔道，“他很不高兴。”

“他还钱了吗？”崔母问。

“还了，他不还也不成啊，那些人都到家里来了。”崔茜柔道。

“还了就好，还了还能再借。”崔母道。

“妈，再借的话，他估计都要跟我离婚了。”崔茜柔道，“还是小心一点吧。至少我在这边还有吃有住，要是离婚了，就又得回娘家。吴欢也得跟着回去，她在这边，我们夫妻把她当女儿，还能让她读书上学啊。”

“少借一点啊，谁让你跟之前借那么多的。”崔母道，“你就是傻，借了那么多钱，都不知道你把钱花到哪里去。瞧瞧你身上的衣服，以前的衣服能穿，就别买这么多衣服啊。”

“不行。”崔茜柔拒绝，她不能让同事觉得她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自打崔茜柔和章牧凯离婚之后，她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光鲜亮丽一点，让别人知道就算她和章牧凯离婚了，她的日子过得也不差。

其实别人都知道崔茜柔的日子不好过，他们都没有点出来，一个个都在看崔茜柔在那边装，他们就跟看跳梁小丑一样看崔茜柔。

偏偏崔茜柔本人还没有感觉，她还以为自己唬住了其他人。别人都在背后笑她呢，笑她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去红杏出墙。如果崔茜柔没有找别的男人，她还能继续当章牧凯的妻子，这日子还能过得这么差么。

“衣服还是得买的。”崔茜柔道，“你想让别人笑话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