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大海家门外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施广平。施广平倒也不是要来占便宜的, 而是林大海到底帮他找了工作, 让他能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

虽然施广平和林静巧已经离婚了，但是他也不能忘了林家对他的帮衬。他还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就是打算过来送一条鱼, 把鱼送到了就准备回去。

“我是……”施广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路人。

就在这个时候，林大海来了，他没有工作，平时就是出去买买菜散散步的。当林大海看到施广平，还有些惊讶。

“静巧没有回来。”林大海看向了施广平背后的小女孩, “进屋坐吧。”

“就不坐了。”施广平把手里提着的鱼给林大海，“这是给您的。”

林大海看了看那条鱼, 又看看施广平，“你还是拿回去。”

“现在手头宽裕一点，就一条鱼, 还请您别嫌弃。”施广平道，“您也是孩子的外公, 带她过来看看您。”

“真不进去坐？”林大海接过了那一条鱼。

“不进去了。”施广平道，“我们还得回去。”

“行吧。”林大海又拿了新买的苹果, 塞了两个苹果放在外孙女的手里。

林大海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外孙女，施广平一个人当爸又当妈的照顾孩子, 两边没有太多的来往。

施广平还没有再婚, 他不是没有相亲过, 但是他瞧见那些人对他女儿的态度都不是很好。还有人让他把女儿送到老家去，说让他老家的亲戚帮着养孩子就行了，没有必要让孩子待在城里。

说白了, 就是那些人嫌弃他的女儿，不愿意让他的女儿待在身边。

施广平就没有跟那些相亲对象继续，媒人也跟着劝说他把女儿送走，他依旧不肯送走女儿。他和林静巧是离婚了，他也不是爱林静巧爱到不再婚的地步，而是他放心不下女儿。

为了女儿，施广平才没有急于再婚，他得找到稳妥一点的对象才可以。

“谢谢外公。”小女孩乖巧地道。

“好。”林大海笑笑，“有空来外公这边玩。”

“我们先走了。”施广平牵着女儿离开。

林大海盯着手里的鱼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给自己送鱼，倒是一个已经跟自己女儿离婚的前女婿来给自己送鱼。

他做人确实很失败！

今天晚上就先吃这一条鱼吧。

到了傍晚，林母坐在饭桌的时候，还没等她开口，林大海就说了施广平送鱼的事情。

“他还是有点良心的，可惜遇上了你那个糟心的女儿。”林母道，“他还没有再婚吧？”

“没听说，应该是还没有。”林大海道，“孩子被他养得挺好的。”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林母喝了一些鱼汤，“他这样的人……其实很不错了。虽然他是乡下来的，但是你给他安排工作，让他安定下来，他也感激你。这样的男人不比那些在城里混的人强太多了吗？”

“唉。”林大海叹息，是自己的女儿没有这个福气，他早当初就看出了林静巧对施广平的不满。

施广平就是林静巧在乡下找的一个退路，等她回城了，她就想要砍掉这个没有用的分枝。

“他迟早是要再婚的。”林大海道。

“他还年轻，不再婚，一直等着你女儿啊。”林母嗤笑，“就你女儿那样的，人家还真没有必要等。你信不信你女儿现在可能都已经再嫁人了。”

林母不相信林静巧会一直等着不嫁人，林静巧是一个受不住苦的人，这样的女人还懂得把苦转嫁给男人。有的女人就认为她们只要嫁给富裕一点的男人，她们就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过年的前两天，林清雅和章牧清拿着鸡、鸭、鱼过来，另外还有一件冬衣。他们两个人就站在门口，都没有进去。

“小浩然没带过来？”林母问。

“没有。”林清雅道，“天气冷，就不带他出来了。我们过来一下，就回去的。”

林母很少去章家那边，外孙出生之后，她去了医院一次，孩子满月的时候去了章家一次，除了这两次以外就只去了三次。他们都在一个城市，相距也不算是特别远，但林母就能做到这样，她不多看外孙的。

也是，林母当年都能忽略林清雅，而多关心林大海的亲生儿女。现在，林母不多关心林清雅生的孩子，这也正常。

林清雅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亲妈多关心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有很多人关心了，不缺林母的关心。

“每次过来都这么快就走。”林母叹息。

“……”林清雅无语，早在断亲的时候就说过，没必要的情况下，她不去林大海的家里。

林清雅可不想看到那些熟悉的场景，她就想到自己曾经过得多么不愉快。

“算了。”林母见女儿没有说话，她就知道女儿的意思，“东西给我，你们回去吧。”

“一下子拿不了，你先拿一部分，我们在门口等着。”林清雅道。

“很快的。”林母道。

正当林母先把衣服拿进屋的时候，林大海从外面走来。

林大海瞧见了林清雅和章牧清，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碰见他们。不过他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他的前女婿都有来给他送东西，妻子的亲生女儿就更不可能不来送东西。

这几年，林清雅都是在过年前几天送东西来的。

“来了啊。”林大海道，“进屋坐坐？”

“等我妈拿了东西，我们就走。”林清雅回答。

“我来拿。”林大海道，“看见你妈的时候，我再跟她说。”

林大海还以为妻子没有在家呢，他有一次就是没有及时告诉妻子，引得妻子不高兴。后来，林清雅再送东西过来，要是经过他手的，他都会再跟妻子说一遍。

“我妈知道了。”林清雅道。

“来得好，快拿东西。”林母从房屋里走出来，“傻愣着做什么，把我女婿手里的东西先拿进去。”

林大海赶紧去拿章牧清手里的东西，林母还道，“旁边有水龙头，你可以洗洗手。”

“你们慢点走。”章牧清道，那一条鱼还蹦了一下，尾巴上的些许水分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章牧清把东西交出去之后，他洗洗手就跟妻子一块儿走。

“手还是冰的。”林清雅触碰章牧清的手，“让你戴手套你不戴。”

“又不是很长的时间。”章牧清道，“等一会儿，手就暖和起来。

两个人走在路上，他们遇见附近的人，还有人跟他们说话，“又来给你妈送年礼了啊。”

“你还真是孝顺你妈，逢年过节就过来送礼。”

“都是应该的。”林清雅回答，“一点东西而已。”

那些人瞧见林清雅就喜欢说几句，说这些简单话的还好，有的人却会说，“你妈对你这么冷，你还给她送东西啊？她又不是七老八十动弹不了，等过几年再给她送也来得及。”

“我结婚了，就该送一些。”林清雅道，“就算我没结婚，有能力了，也该送一些。”

林清雅没有因为那些人的话就不高兴，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一世的亲妈是什么样子。她妈就是自私一点，好歹她也平安长大了，总好过那些被亲妈抛弃的女儿好。

林清雅曾经去乡下义诊，那是前世的事情，当妈妈受不了苦就扔下孩子跑了。亲妈没有在身边，孩子过得可苦了，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别人还指指点点的。

因此，林清雅认为自己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差不多就得了。人生不能计较太多事情，不能什么东西都要比一比，比不赢的。

那些人就是嘴碎，不管是林清雅小的时候，还是现在。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无意之间说的话可能让别人记下，他们的话可能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但是他们还是那么说。

“就是一点东西，又不需要花大钱。”章牧清皱眉，这些人的话还真多。

章牧清没有想着把那些东西都留给自家，自家家里有。他们送给林母一些东西，没有亏待林母，以后林母真要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就不会后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在他们有能力的情况下，他们做一些事情也好。

“街坊邻里很多都是这样的。”林清雅道，“别人还会问是你亲爸好，还是后爸好。还说后妈不好。各种各样的，以前，我跟那边的兄妹出来的时候，就有人在我们的面前说。”

林清雅听得清清楚楚的，有人甚至当着大人的面去说。有的大人要面子就不会怼回去，有的大人是觉得那些话都是玩笑话，没有什么，只有少数大人会直接怼回去。

而林清雅的亲妈就属于不会怼回去的人，林母顶多就是笑笑，不然就是拉着孩子回家。

林母不多怼那些人，她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不了，她也在他们的孩子面前多说一些话。

“以后，不能让那些人在我们的孩子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章牧清道。

“很难防止的。我们没有在的时候，孩子单独走的时候遇见他们呢？”林清雅道，“也得教导孩子不能听那些话，不过……你想让孩子有后妈吗？”

“不是。”章牧清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你会长命百岁，我也一样，我们一起活得长长久久。”

“努力活着吧。”林清雅轻笑。

林清雅夫妻回到家里的时候，章超凡正在逗躺在摇篮里的小浩然。

章超凡总喜欢在小浩然醒来的时候跟他玩玩，那么小的孩子，小浩然挥挥手、笑一笑，章超凡还很激动。

“婶婶，你看弟弟朝着我笑了。”章超凡道。

“是朝着你笑了。”林清雅点头，“作业写完了？”

“就陪着弟弟玩一下，您就问作业有没有写完。”章超凡撇嘴。

“还说呢，前两天，是谁把作业放在水池子旁边的，差点就打湿了。”林清雅当时没有注意，她压根就没有想到章超凡这么乖巧的孩子会把作业本放在水池旁边，她差点就把作业本当成废纸擦手，“作业还是得写的。”

“有在写，有在写呢。”章超凡道，“就那点作业，不用两天一下子都做完了。”

“老师就是翻看一下，没有一道道看过去，你就随意糊弄啊。”林清雅道。

“婶婶，你怎么这么说，你以前是不是也是一两天就把那些作业做完？”章超凡好奇。

“……”林清雅轻咳，她确实是那么干的。

不只是前世，今生也是如此。

主要是林清雅没有生活在学习内卷的年代，她前世要是再晚生几年，可能寒暑假就有写不完的作业。等道开学的时候，可能就得坐在那边哭。

林清雅当初读书的时候寒暑假的作业少，有时候就是一本作业，那些作业又比较简单。她从假期的第一天开始就努力地去做作业，先把每一页简单的内容都做完，那些难的还能写几个字糊弄一下。这样一来，整一本作业看上去都写满了。

要是老师有让写日记，林清雅也是瞎写的，至于晴天还是雨天瞎编一下。反正老师又不可能去关注到底是晴天还是雨天。

有一次，老师让学生每天看新闻联播，每天要记下一两天新闻。

林清雅也是抽几天，然后看了三十分钟新闻联播，基本把每一条新闻记录下来，再把那些新闻分成几组，就相当于记录了好几天。

对，她曾经就是这么糊弄的。

“小孩子的童年还是美好一点比较好，不要总是记着写作业。”林清雅道，“等到你读了初中、高中，作业就更多了。”

“大学呢？”章超凡好奇。

“那就是看你是学什么专业。”林清雅道，“是想着大学毕业就不读书了呢，还是想着读研读博。”

有的人到了大学就是混的，只要考试及格，能拿到毕业证就行。

林清雅有高中同学就是那么干的，大学混到毕业证就没有再读上去。有的高中同学考的大学没有那么好，但是他们后面又读研读博的。

章超凡的年纪还小，林清雅想自己还是没有必要说这些话。毕竟她自己都浪过了，又哪里能阻止别人去浪。

现在的生活还没有那么卷，章超凡还有很多选择。

“读书，赚钱。”章超凡道。

“等你以后读上去就知道了，能赚多少钱，也看你自己。”林清雅道，“我们的小凡一定很厉害。”

“婶婶，你相信我？”章超凡眼睛一亮。

“当然，你小时候就吃了苦，知道你自己要什么。”林清雅道，“你就比别人早先一步啦。”

章牧清听着妻子和侄子的聊天，侄子总能跟妻子聊得很开心。妻子也不是一个严格的人，他有时候就好奇妻子读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小叔，你说我能不能赚很多钱？”章超凡问。

“能，等你赚到很多钱的时候，就去买房子。”章牧清道，“你到时候就能在外面逍遥自在。”

“才不要。”章超凡拒绝，“还是得住在家里，家里好。”

“没住在外面，也可以买房子。你想去哪里玩，就在哪里买房子。”林清雅道，这个简单许多。

“对！”章超凡点点头，“婶婶说的对。”

“别等到以后赚不了几个钱，还要从家里拿钱。”章牧清开玩笑道。

“不可能的。”章超凡道，“一定能赚钱。”

“你们啊，天天钱不钱的。”章老太太端来水果，她没少听大孙子说以后要赚大钱，这些人还能跟孙子多说说，也不怕别人说他们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