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林景和的妻子当然不可能说自己知道, 她确实听自己的男人说了是林清雅送来的。但是男人让她什么都别说，那她就是不知道，“我问爸, 是不是能拿来做了吃，爸说可以。难不成那些东西是别人的东西吗？”

林母看着二儿媳妇一脸无辜的模样，人家说不知道，她又不能非得说人家知道。

于是林母就只能去找林大海，问问坐在大厅看报纸的丈夫。

“昨天吃的鸡鸭和鱼，哪里来的？”林母问。

“林清雅没有跟你说吗？”林大海皱眉, “是她拿来的。”

“……”林母听到这话, 内心闷得很。

林大海以为林清雅跟她说了, 他就没说？

偏偏林母还不能说这话有错, 林清雅和林大海的关系闹僵了，人家以为林清雅会跟她这个亲妈说，那也很有道理。

“下一次, 不管她有没有跟我说，你都得跟我说。”林母道, 亏得她昨天还觉得二儿子和二儿媳妇做得不错, 还想着他们会买这些东西。

谁成想那些东西都是她女儿买的, 人家就是吃现成的东西。

“必须说！”林母敲敲桌子，她还把林大海手里的报纸拿走，“你有时间看报纸, 就没有时间说东西是我女儿拿来的。”

“你不是已经吃了吗？”林大海不大高兴，“难道就你自己一个人吃, 其他人都不要吃了？总不能以后都这么分，我儿女给我的，我吃, 你女儿给你的你吃。”

林大海认为林母小题大做，他就是一时间忘记。过年的时候要置办不少东西，就算他没去置办，他也要跟其他人聊聊天啥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

“年纪老了，记忆力不好，你没问，我以为你知道，这不可以吗？”林大海道。

林大海的儿女在身边，他有底气。反正林母和林清雅回不到从前，林母也不大可能跟他离婚。如果妻子真的硬气的话，早在林清雅说断亲的时候，妻子就说离婚了。

可以说林大海把林母拿捏得死死的，而林母自以为控制得了林大海，那也是假象。

“可以。”林母深呼吸，她明白了。

她以后就没有必要多顾虑这些人，面对她的丈夫，也是如此。

自己在这个家就是外人，其他人才是一家子。

“你不知道就算了。”林母道，“以后，他们买给你的吃的，你是可以自己藏着吃。”

林母转身上楼，她都被这些人给气饱了。

当林景和看到这一幕，唇角微勾，他的继母也就是只会生气上楼。继母真要是有本事，那就直接拉着行李走，就别住在这个家。

林母除了林清雅那边就没有别的去处，她的娘家不在这个城市，而是在别的地方。她要是真的要走，就只能去学校的给教职员工的临时宿舍。

以林母在学校多年的教龄，她去说一说，也能有一间。

就是林母丢不起这个脸，她不能让学校的人知道她跟她的丈夫关系不好。哪怕那些人已经知道她和女儿的关系疏远，但是她在学校还能假装是女儿跟林大海这些人疏远，而不是跟自己。

林清雅去章家过除夕，林母这个时候回去，她是把女儿叫回来呢，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女儿家过年？

她叫女儿回来，女儿必定不高兴。不叫女儿回来，别人又会说她这个当妈的都回去陪女儿过年了，女儿还不回去。

林母坐在屋子里，她红着眼睛，拿出帕子擦了眼角的泪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生活过成这个样子，擦干眼泪，这日子才得继续过下去。

而林大海没有上楼哄妻子，他儿子和儿媳妇都还在这边呢。

章家，林清雅正在看章超凡画画。

“这个是奶奶，这个是爷爷，还有仙女姐姐。”章超凡指着画的画，“我。”

“你小叔呢？”林清雅问。

“让他自己画上去。”章超凡撇嘴，“我才不画呢，仙女姐姐，你也不要画，等小叔自己画。”

章超凡双手合十，再三强调，“拜托，让小叔自己来。”

“让我来做什么？”章牧清走过来，他拿起章超凡画的画，“这画的……”

“我，爷爷，奶奶，仙女姐姐。”章超凡道，“你想画你自己就画，但是你另外画上去的就跟我们的不一样。”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章牧清好笑地道，“我自己画，跟你们就不是一体的了？”

“看你怎么画。”章超凡昂着头。

章超凡没有画他爸爸妈妈，他当作他没有爸爸妈妈了。

“喏。”林清雅递给章超凡一支笔。

“这很难。”章牧清做出沉思的样子，“得画得这么难看，也很考验笔力。”

“小叔，你还是别画了，不用画了。”章超凡想要抢过他画的画。

章牧清抬起手，没有让章超凡抢走画。

“给我，给我呀。”章超凡垫起脚跟够不到，他又站在茶几上，依旧够不到。

“春联贴好了吗？”章老太太问，“还在那边闹。”

“贴好了。”章牧清回答，“就是还有几张‘福’字没有张贴好，等着我们的小凡去贴，让他沾沾福气，以后能找一个给他挑鱼刺的媳妇。”

“我还小，不需要媳妇。”章超凡道，“小叔才应该沾沾福气，等仙女姐姐嫁进来，你们要快点有小宝宝啊。”

章超凡不能去看他亲妈生的小宝宝，就想着堂弟堂妹。

林清雅有些不好意思，章超凡还真能说。

“仙女姐姐，我跟你一起贴，小叔他自己贴。”章超凡从茶几上爬下来。

“好。”林清雅点头。

“小鬼头，你这是霸占别人的媳妇！”章牧清道。

“等我长大，你报复回来呀。”章超凡朝着章牧清做鬼脸，“小叔，等我长大了，你年纪就更大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一个小孩子一样那么幼稚呢？”

“老了，就是老小孩，没听说过吗？”章牧清捏捏侄子的鼻子，“我跟你们一起去。”

章牧清表示自己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去贴，这个不需要站在很高的地方贴的，他就可以跟心上人一起去。

“好，一起去。”林清雅轻笑。

“小叔，你真是好麻烦呀。”章超凡叹息。

章老太太看着孙子那么开心的模样，心情也好。要知道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孙子就不开心。准确来说孙子前几年就没有几天开心的，他就是为了让他们夫妻放心才扯出一丝笑容的。

如今，章老太太知道孙子是真正的高兴，这让她放心许多。好在孙子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动手术，真要是等年纪大了，按照林清雅的话说，孙子可能就很难恢复相关方面的功能，孙子那个时候必定会不高兴。

孙子阴郁了那么多年，一直在等机会，等到长大，却说年纪太大了……那不是要了老命么。

章老太太十分感谢林清雅的出现，也好在自己当初相信林清雅的话，也坚持要试一试。

“开心了吧？”章老爷子站在老妻子的身边。

“开心。”章老太太点头，“这就是缘分，小凡也很喜欢清雅。”

“她确实不错。”章老爷子道，“牧清的眼光比他大哥好太多了。”

章老爷子不喜欢大儿媳妇，却也没有阻止大儿子，他尊重大儿子的选择。就是大儿子结婚之后发生了一些列的事情，让他后悔自己没有阻止大儿子。

“他大哥哪里能跟他比？”章老太太嫌弃地道，“天壤之别。”

“是。”章老爷子道。

“有清雅跟我们一起住也好。”章老太太道，“她前些日子给你配制的药酒，感觉如何？”

“还不错，隐隐作痛的次数少了点。”章老爷子道，“这么年轻，这么有能力，还是很少见。”

“所以啊，当时，我就早早地找他们科室的徐主任，让徐主任从中牵线。”章老太太道，“这么好的儿媳妇，错过了，就找不到了。”

“你眼光也好。”章老爷子道。

“那是，小儿子还是比较像我的。”章老太太道。

“大儿子就像我了？”章老爷子好笑地道。

“也不是都像你。”章老太太道，“反正他不大像我。”

章老太太不肯承认那么愚蠢的大儿子长得像自己，要是大儿子聪明一点，大儿子对章超凡好一点，她还能承认一下。

大儿媳妇不让大儿子见章超凡，大儿子还真的就不见。

呵，大儿子就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也当不好一个父亲。

此时，章老太太的大儿子章牧凯正在招待他的小舅子，岳母生了好几个女儿，最后才生出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岳母的宝贝蛋子，小儿媳妇也是地位高的。

“姐夫，你们今天就买这点东西吗？”章牧凯的小舅子还有些嫌弃，“就这么点，够我们吃吗？还有，有酒吗？大过年的，不喝点酒暖暖身子，那不是白费吗？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年，就想着过年的时候轻松点啊。”

“够今天吃的，那些东西都可以做了。”章牧凯道。

“你们明天是吃素吗？”小舅子又问，“要是吃素的话，晚点要吃没吃完，我们就打包带走，你们这么有钱，也别吃隔夜的，就吃新鲜的。”

“好……”章牧凯不能说不可以，他的岳母就在一旁盯着。

岳母这一段时间帮着他照顾妻子，他也不能没有表示。

章牧凯这个月的工资都在岳母的手里，岳母才稍微满意一点。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林母还是下楼吃饭了。其他人说说笑笑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林母内心的苦楚。林母看着他们的笑容，就觉得格外刺眼。

明明女儿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也有没有回来过年的时候，林母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女儿跟她真正疏远了，她才知道女儿忍了很久。

林母以前吃饭的时候都比较省菜，没有多夹很多菜，吃的米饭多一些。她现在就多吃菜，除夕夜，主要也是吃菜，她就挑贵一点的菜吃，还夹了鸡腿给自己。

林母不管家里是不是有小孩子，她给自己夹了一个鸡腿，又给林父夹了一个不好啃的鸭腿。

“年纪老了，就该享受一点。”林母故意道，“儿女大了，该是他们孝顺你的时候。”

林大海还想把鸭腿给他的孙子，三四个孩子在呢，他们两个老人家吃了鸡腿鸭腿，小孩子要闹的。

“翅根也小腿，让他们吃。”林母摁住林大海，她转头看向林大海的儿女们，“你们爸辛辛苦苦养你们长大，你们不会还要你们的儿女跟你们爸争吧？”

林母心里不好受，也得想办法恶心一下这些人，就别想着这个年夜饭能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

“我爸吃就行了，你吃个什么劲儿？”林静巧道。

“阿姨是该吃的。”江巧慧踢了她男人一脚，林景仁就道，“吃，都吃吧，还有很多菜呢。”

林大海就让孙子吃鸡腿和鸭腿，林静巧的女儿就没有。小女孩见别人有，她没有，她就哭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林静巧气愤地道，“没能耐，有吃的就不错了。再哭下去，别人就要赶你出门。”

林母不管林静巧如何指桑骂槐，她就在那边吃东西，时不时让林大海多吃一点。

章家那边就顺遂很多，章牧清他们吃过年夜饭之后还坐了一会儿，他们还在院子里烤红薯。过后，章牧清才送林清雅回家。

到了大年初二，林清雅也没有去找林母。只要林母在林大海家，林清雅就不打算过去串门，她要给林母的东西给过去就好。而林母却在这一天收拾行李出门了，别人问她，她就说要空出时间给他们一家子团聚，她就是个累赘。

林母在除夕夜把事情闹大，那是她最后的隐忍。

偏偏林大海还没有安慰她，林大海除夕夜的时候最后确实没有把鸭腿给出去，但是他的表现让林母很不满意。

林母干脆离家出走，她没有去找林清雅。女儿也不能了解她的苦，她就是去其他城市，去她妹妹那边住几天。等过后，再想着是不是找借口住在学校。

目前，她不能让学校里的同事笑话她。

林母在林庆志去世的时候，已经受够了那些人的笑话。她喜欢表现得自己过得很好，喜欢展现出自己的身份高，就不喜欢别人小瞧她。

林大海是见妻子不高兴地收拾东西走的，他想拦都拦不住，就只能任由妻子走。

就是他走出去玩的时候，就有人在说他。

“就是不能给人当后妈的，你瞧瞧那一家子，女儿跟继父断亲，男人的儿女也不孝顺后妈。大过年的，就要把人赶出去。”

“说是她自己给人腾出空间，让他们好好相处。其他时候不能腾时间，就非得这个时候啊。”

“她后悔了吧，把亲生女儿折腾成那个样子，就说是要去妹妹家。我看她是不敢去亲生女儿家，怕亲生女儿不高兴吧。”

“别人都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呢，是有了男人就忘了女儿，让她女儿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妈。”

“啧啧，等着吧，就那几个继子继女，他们绝对不可能给她养老，只会把她赶出家门口。”

“她好歹是老师，手里头有工资，以后也有退休金的。”

“她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忽略亲生女儿的吧。”

“那林大海也不是一个多好的玩意儿，他战友不就是一个女儿吗？又不是有儿子，也不要他给讨老婆，不要他准备房子，还那么小气。”

……

林大海站在不远处，他就听到那些人在说他们家的不是。他早就说妻子不应该今天跑出去，不应该，妻子偏偏不听，非得今天出去。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一步，大家不都是相处得好好的吗？

难道就因为他们没有告诉她东西是林清雅送的，她就非得闹？她后面不是也知道了吗？还有，林清雅自己都没有再跟她亲妈说，这也不能怨别人？

林大海有理由，他就觉得妻子小题大做。可事情变成这样，大家也都是在说他们夫妻的不是，他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还是得快点解决这些事情。

林大海的二儿子一家还住在家里，他不可能让他们先走，他们过几天就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