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仅仅参与谋逆一个罪名,已经足以将司马家拖下深渊,这是你的贪心造成的。而我心怀仁慈,饶过了他们一命,仅仅只是把他们打散流放各地而已。”
司马防悲愤至极,但仍不死心,“可知道此事的并非仅有司马一族。”
“放心,他们的结果和司马一族一样,本国公不会区别对待的。甚至于,他们的族长会在监狱蹲一辈子,可没司马公这么好的住处。”
“你以为他们把人全招供出来了吗?你知道还有多少世家大族藏在暗处吗?”司马防质问道。
“怎么,司马公要检举吗?若有真凭实据,我倒是可以算司马公戴罪立功,说不得还能减轻一点罪名。”张谦的言语颇为不屑。
“老夫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自以为是,一副为民情愿的样子,实则已经动了朝廷的根基,朝廷如人体,世家如骨血,两者相互依存。如果你们继续清丈土地下去,不仅是司马家,天下大族都会站起来反抗你们。到时候,皇帝会成为独夫,黎民百姓只会过上更惨的日子。”司马防义正言辞的说道。
“朝廷如人体,世家如骨血,这话说得好啊!只是我想问个问题,当初曹魏篡汉,都已经换了一个朝廷了,为什么你们这些骨血反而更加坚韧强悍了呢?”
“你——”司马防一副老骨头,被张谦这句暗示不忠的话语给气到心头了。“老夫现在才知道,曹操篡立只是谋皮,而你们是想从骨子里换一个朝廷。尔等人面蛇心,比曹贼还要歹毒。”
“老匹夫,你这话就说错了,其实我们比曹操要和气多了。如果你们在曹操面前这么说话,人头怕是已经落地了,但是我就不同,我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动气。”张谦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
司马防还是头一次被人喊“匹夫”,一向自诩“雅量”的他胸口一阵起伏。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借着清丈土地,安插人手,收拢权力,哪怕刘备现在容得下你们,将来年老,也会铲除了你们为新君铺平道路。”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就不劳你一个外人操心了。”张谦懒得和司马防辩驳这个问题。
“呵,呵呵呵呵!”司马防发出皮笑肉不笑的声音,“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很伟大吗?这天下本就是一团乱麻,你们把土地从我们手中夺去,只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争夺,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就够了,只要有百余年的缓冲,我们就能给天下人一个先例。哪怕有一天他们再次沉落谷底,他们也知道世间至少有一束公平的光,他们之中的远见之辈,卓识之人,会带着这个梦想,开启新一轮的冲锋,我们完不成的事情,总有人完成;我们看不见的理想,终会有人看到,理性主义的高光,会将一切魑魅魍魉消灭殆尽。”
“你这是在空谈,在误导世人,你会是大汉的罪人!”司马防慌了。
“呵呵呵呵!”张谦学着对方阴冷的笑,然后终于忍不住畅快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说我空谈,那我就和你谈点现实的。你说世间有不公,有世家,所以你司马家得享受更多的土地,承受更多的富贵。那世间会有灭亡,为什么不是你司马家抢在前面呢?”
“我司马一族乃是帝高阳之苗裔。”
“呸,我泱泱华夏,哪个不是炎黄子孙,三皇五帝之后?”
“先祖为反抗暴秦立下大功,我司马家族更是历代为大汉建下丰功伟绩。”
“难道你司马一家在反抗暴秦的时候,其他人就在胡吃海喝,享受暴秦的供奉吗?难道这四百年来,大汉的百姓就不在辛勤劳作,为肉食者贡献衣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