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昔日在下当心国公借力蜀中,会征伐频频,滥用民力,以致蜀中凋敝,但这些来年,蜀中百姓虽有兵工之役,却没有因此而衰,甚至,涪水以东发展远超西面,在下身为广汉县令,对河对面这些年的变化看得是一清二楚。虽然心中不甘,但在下还是要说一句,在下昔日看错了。”
张谦一只手搭在桌上,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深处“倍儿爽”的bGm已经响起。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我不过是给了肯努力的人一个机会,把蜀中百姓的生产力解放出来而已。”张谦微微一笑,“不过阁下这番话,还是让我对你的信任又多了两分。”
“那容在下把下面这番话说完,国公对在下定然是百分百的信任。”
“哦?”
“在下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如何在蜀中实行清丈土地。”
张谦面色一秉,这是猪狠下心要撞墙,还是一蹬腿把同伴给推出来了?
“好,那本国公就洗耳恭听。”
“在下敢问国公一句,可除的尽贫富差距,可容得下分配不公?”
“正所谓日有东升,必有西落;地有高山,必有低谷。有人生来公卿,有人明贱如泥;有人含金弄玉,有人一文不值;有人才智通达,有人愚昧痴傻。我固然有天下大同之心,又岂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张谦毫不客气套用了秦宓的话。
“那国公也理当明白,天下世家是除不尽的,更不会分割富人的财富,接济穷人对吗?”
张谦轻蔑一笑,倒是让黄权吓了一跳,“你继续往下说。”
张谦不表态,让黄权一颗心悬在那里,不过他定了定,还是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下去“如今陛下刚刚继承大位,要的是大汉安定,国富民安,而不是蜀中骚乱,民心不安——”
“等等,说重点。”张谦打断道。
“好,那在下就直言了,陛下要的只是蜀中的税,而不是蜀中的地对吗?”
“这二者有何区别吗?”
“当然有,因为陛下获得土地,并不能亲自督促百姓耕种,更不可能自己耕种。即便把土地发到了百姓手中,假以时日,也会在汇聚到某些人手中,只不过是从一批旧的世家变成新的世家。”
“土地分发下去之后,朝廷自然会禁止民间买卖。”张谦开口道。
“有用吗?如果朝廷一句话,就能使民间疲于奔命,那天下又怎么会大乱?孝愍皇帝又怎么会成为一个傀儡?即便陛下和国公等有为之人在位,能严守此策,可是百十年后呢?没有明买,必有暗夺,再换个名称,租赁,抵债等等。只要朝廷陷入颓势,地方官吏大族就会生出各种事端。”
黄权不愧是治世的能臣,一些中层官员的手段,是一清二楚,信手拈来。
“今日蜀中官府尚能收到五成的赋税,如果国公等人执意清丈土地,那却有可能收到六成七成的赋税,但因此而增加的人力成本绝对会超出多收的赋税。与其这样,在下倒有一法,可使赋税收到八成以上,而且保证蜀中不会生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