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
“在下蜀郡张裕。此番乃是访友而来,恰逢文昌侯设宴,不请自来,还请恕罪。”话者满脸须鬓,十分粗犷。
“无妨!先生既有所问,想必自有高论,还请赐教!”
张裕听闻,摇了摇头,道:“在下并无济世之才,只是心中有疑,故而问之。”
翻译过来就是:我不是来献策的,我只是来找茬的。
“治民之道,不一而论,然其核心,在于利民。”
“如何利民?”
“兴修水利,劝刻农桑;广施教化,启发百姓。”
“有何具体措施?”
“先生是来问政的?还是来拜师的?”张谦一笑。
那张裕也不惭愧,转而道:“可以我观之,先生大军在北,此可谓仁义乎?与賨人争利,致使百姓有所损伤,此可谓利民乎?”
“大军在北,却与百姓秋毫无犯,如何称不得仁义?我设集市,非强买强卖,惠施四方百姓,如何称不上利民?”
“近日我观贪狼坐于阆中之上,此乃起刀兵之相,阆中以东将起兵戈,这难道不是灾难吗?”
张谦一笑,原来这用星象骗人不是水镜先生一脉的专利。
“阁下只观其表,却不能观其里,贪狼位其上,将暂起兵戈,然则枢、璇、玉衡、开阳、摇光五星环绕,此乃圣人垂拱之相,寓意王师之后,仁政必兴。”
张裕见张谦顺着他的话往下,心里突然有种郁闷的感觉,开口道:“你也识得象?”
“雕虫技耳!”张谦不屑一顾,反正又没只能允许你编。
不明白的人听得云里雾里,明白的人都知道两人的根本与象无关。
“可依我观之,此番战乱非一时可止,将祸延数年之久,而且先生只顾眼前之危,未必顾及身后之祸。”
张谦打量了一眼,问道:“先生身居何职?有何名爵?”
“无官无爵。”张裕一副桀骜的模样。
张谦浅浅一笑,“那先生定然有德被百姓之处,恩泽万民之行了?”
张裕脸色突然一红,他给许多人算过命这算不算?
见张裕沉默,张谦道:“先生既无德行加于百姓,又无恩义施于乡里,何以敢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大言炎炎,出这等杞人忧,唯恐下不乱之语?”
这时,有人开口道,“南和(张裕,字南和)先生乃是蜀郡名士,精通象图谶之学。”
张谦轻呵一声,“蜀郡名士?不知这名士之称是朝廷所颁,还是百姓所赐?莫不是牵强附会,自欺欺人,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既然你精通象图谶,那你可知我身从何来,死往何去?你今到此,又可知有如何下场?我等生而为人,虽上敬苍,下谢大地,但一言一行皆讲究随心随性,所作所为更坚信自强不息,又岂是你区区数语能够断定的?”
张谦言语犀利,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和气的侯爷可是有着“剑舌”一称的,而且战绩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