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黄权这种身居高位,又头脑聪明之人,早就知道什么名分大义都是屁话,最根本的只有利益,刘备多一分,刘璋就少一分。
就好像沙漠之中,两个濒死的人看到了一杯水,什么仁义礼智都没用,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我懂公衡先生的意思,这就好比是兔子与鹰,兔子需要靠躲避老鹰来活着,而老鹰需要靠兔子来充饥,这两者是不可调和的。”
“你的没错,如今乱世之中,百姓求生,商人求利,士子求官,诸侯求地,你主刘玄德或许真有仁义,对百姓也有宽济之心,可是无二日,地无二主,刘备入川,迟早会对我主下手,这是不可避免的。”
张谦继续点头,道:“太史公曾经过,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你的不无道理。”
张谦就着黄权的话往下,却突然又画风一转。
“可是你听没听过‘惠子相梁’的故事?”
《庄子·秋水》:惠子相梁,庄子往见之。或谓惠子曰:“庄子来,欲代汝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名曰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曰:‘赫!’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赫我耶?”
“先生是要把我等比作鸱,把益州比作腐鼠吗?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黄权冷哼一声。
“与下相比,任何一州都不过是腐鼠而已。”张谦肯定的答复,“公衡先生担心的是我主觊觎益州,可是我却担心,公衡先生不明白我主中兴大汉的志向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完成你主的大志,先生准备让益州死多少人?”黄权不客气的问道。
张谦面不改色,终于谈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了。
“公衡先生觉得现在蜀中太平吗?”张谦反问道。
“民殷库丰,百姓安乐,虽有刀兵,不过祸!”黄权咬着牙道。
“我们就不张鲁的问题。”有些人总是对着明面上的危险视为不见,而对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情警惕万分,“单单‘民殷库丰,百姓安乐’八个字,足见公衡先生身居高位久矣,不知民间疾苦了。先生可知这蜀中群山有多少匪患,山野之中多少酷吏恶徒?”
“边野之地,王化未开,何处不是如此?”黄权道,平原以外的山区,税收收不到的地方,有贼有压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先生这般话得何其大义凛然?”张谦轻哼一声,“又何其的冷血无情。殊不知普之下,莫非王土,日月所照,皆我子民。先生为何就不能像爱戴自己族人一样去爱戴这些偏远之地的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