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忙碌了一天的太监疲惫地并排着,躺在黑暗狭窄的大通铺。
宫里的皇帝慕色,三宫六院都是美人,美人一多,伺候的人就得跟上,导致皇宫人口|爆满。
那些份位低的嫔甚至要好几个合住一个小院子,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低层的太监,除非混到中层,否则都是睡大通铺的命。
江河艰难地翻了个身,呼吸有点困难。
太监的某个物件消失后,泌尿系统跟着崩溃,平日只能洒香粉掩盖身上的味道,再加之没有条件每日洗澡净身,屋内的通风系统不好,这屋子里的味道实在销魂。
难怪人人都要往上爬呢,他现在就渴望能奢侈的住单间。
江河左边位置睡的是一个高大的太监,右边同样是大块头的松公公,夹在中间的他弱小、可怜又无助,只能勉强地侧着身体睡,真是“左右为男”。
最怕的就是再来个“男上加男”。
“小河子。”熟睡中的松公公吧嗒着嘴巴,一个翻身往江河那边凑过去。
理智的弦瞬间崩裂!
管你是真睡还是装睡,都死开!
江河目露凶光,一把按住松公公身上的某个穴位,然后粗暴地将松公公沉重的身体推开,丝毫没有留手。
“咚”的一声,那是脑袋重重地砸在瓷枕上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特别明显。
光听那声音,都有种脑袋可能已经被砸开花的错觉。
刹时间,房间里的呼噜声、磨牙声俱已消失,就连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微乎其微。
直到松公公不知是睡死还是晕死的呼噜噜的打齁声再次响彻房间,空气才开始重新流动。
黑暗中有人可惜地微叹,看不到好戏了,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这叹息声有些大,旁边的太监不禁睁开眼看过来。
发出声音的太监有些讪讪的,这才发现,原来大伙儿都没睡呢。
两人赶紧闭上眼,肯定还有其他人没睡。
身为这宫里的底层公公,他们的活儿多又累,还不时有生命危险,日积月累,心性都已经扭曲,若是小河子真被松公公看上,他们肯定只会袖手旁观,添一桩谈资。
睡在靠窗户位置的杨公公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的冰冷月光,好半晌终于闭上双眼,心里暗忖,好在小松子有分寸,不然自己日后也救不了他。
夜色越发深沉,大通铺的鼾声时起彼伏。
黑暗中,江河随手一扬,无色无味的安眠药让众人陷入更深沉的睡眠中。
不要问他安眠药从哪里来的,皇宫里的植物那么多,有催眠效果的,他至少能找出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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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凉,月牙儿般的月亮没入乌云之中,黑夜伸手见不到五指,只有零星的灯笼散发出淡黄的光芒。
凉康帝正抱着个美人,期望还能生个皇子,证明他宝刀未老。
“美人,你给朕生个儿子,朕就给你提份位!”
那美人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她将脸埋在老皇帝胸口,心里纠结不已。
若是生孩子,十月怀胎,好慕色的皇上早就转移了兴趣,生下孩子后也不见得能到皇上的宠爱;可若是不生,没个孩子傍身,等她年老色衰,同样也没个指望。
江河蹲在屋顶,旁边是被他弄晕的皇家暗卫。
能催眠暗卫的药物十分难得,他得省着点用,日后还是减少盯着皇帝的次数吧。
屋顶上,江河在心里默默地数到十,寝宫里的皇帝倒在美人身上,彻底失去知觉。
四野寂静,连野猫都躲起来。
江河轻盈地翻进寝宫,来到床前,他先是轻轻抬起皇帝的脸,同时那美人的脸也露出来。
他暗暗摇头。
这美人很聪明,但还不够聪明。
她以为将脸埋在皇帝胸口,老皇帝看不到自己脸上的嫌弃就够了?皇帝这种疑心重的生物,你想骗过他,就要先骗过自己!
江河慢悠悠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物倒进皇帝嘴里,并且十分体贴的没有移动两人,让他们醒来后不会有任何怀疑。
几分钟后,皇帝睁开眼睛,不禁晃了晃脑袋,自己方才好像失神了?
肯定是太快乐!这美人还不错,下次可以多翻她的牌几次。
皇帝和美人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记忆层有短暂的空白,一个以为自己太快乐,一个以为自己忍耐太久,巴不得时间赶紧流逝。
屋顶的暗卫面无表情地看天,同样没有怀疑,毕竟对他们这些长年守卫皇帝的暗卫而言,偶尔会在确认安全之时,睡上一小会儿保持体力是正常的。
再者,这里又不止他一个暗卫守护皇帝的安全,大树那边还有一个呢。
他这般想着,却不知树上的暗卫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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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皇宫又活跃起来,大通铺的太监忙得脚跟打后脑勺。
御花园里,低垂着眉眼的少年弯腰拿着剪刀,修剪一盆珍贵的牡丹,因姿势的缘故,那纤细的腰、如弓弦般优美的脊背便就显了出来。
如一株青松翠竹般,是宫中看不到的挺秀。
拿着剪刀的江河敏锐地转头,那边身形高大的太监不禁眼睛一亮,双眼发直地看过来。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亮,春光仿佛也明媚几分。
融融的春日之中,那昳丽秀挺的少年,如涉水而来的洛神。
“你是哪里伺候的?”一名太监吆喝着问。
江河面无表情地上前,垂着眼,“小河子见过几位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