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自是看到了太皇太后眼中的怀疑,只是那又如何,他矢口否认的事儿,谁又能扫了他的颜面?
即便是太皇太后也不例外。
又坐了一会儿,康熙便借口政事繁忙,坐着暖轿回了乾清宫,打算先考校太子的功课,再处理积压的折子。
临进乾清宫时,康熙想起曹玥,便问梁九功:“魏珠可去了景仁宫?”
梁九功一边让康熙小心踏过门槛,一边回话:“回皇上的话,魏珠一大早就过去了,刚刚您在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话时,魏珠还叫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昭嫔娘娘不通这些琐事,直接把景仁宫的琐事交给了他和景仁宫的掌事太监料理。”
康熙听着,不觉拧了眉,他自是想的比魏珠多一些,自个儿的后宫是个什么样子,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昭嫔不会将景仁宫把持在手中,日后景仁宫定是少不了被人钻空子,日子岂能好过?
略微思考了片刻,康熙沉声吩咐:“你得空去趟敬事房,亲自寻一个资历深的嬷嬷,送去景仁宫。”
话音未落,甚至没等梁九功应声,康熙突然改了口:“罢了,再等等吧。”
他才在太皇太后那里表露了对昭嫔不甚上心的心思,转头再给昭嫔寻掌事嬷嬷,岂非不打自招?
梁九功对于康熙的出尔反尔有些纳闷,只是没有奴才质疑主子的道理,主子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在进昭仁殿之前,康熙想了又想,还是不能放任景仁宫不管,于是又叮嘱梁九功:“叫魏珠仔细办差,景仁宫一应伺候的奴才都查一遍。”
“嗻。”
接过皇上解下的玄色大氅,梁九功目送着康熙进了昭仁殿,自己去了昭仁殿旁的茶水房偷了个懒,皇上一旦开始过问太子殿下功课,没有一个时辰是下不来的。
魏珠接到了梁九功让人传来的口谕,原本就上心的事儿更是用尽了全力,同安顺一起,把景仁宫里有任何不妥的奴才都给送回了敬事房,又亲自去了趟敬事房,把缺了的人给填补上。
魏珠的动静这么大,皇贵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
也不出夏兰所料的,生了一顿闷气。
听着皇贵妃闷闷的咳嗽声,夏兰忙叫人去小厨房把银耳雪梨端了过来:“娘娘快用两口,太医说银耳雪梨能润喉止咳,比喝那些苦涩的药汁子要好的多。”
就着夏兰的手喝了两口,皇贵妃就不愿再喝,夏兰知道劝了也没用,索性就没劝,伺候着皇贵妃擦了唇角,这才委婉道:“娘娘还是要保重身子才好,昭嫔是个新人,皇上难免会新鲜两日,不值得您放在心上。再说了,您与皇上自小的情分,昭嫔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皇贵妃紧紧攥着手绢,声音有些虚,又带着抹不甘:“本宫何尝不知道,只是本宫从未见过表哥对谁这样上心过。表哥日理万机,竟还有精力插手景仁宫的事儿。”
景仁宫的奴才是她安排的,表哥这样吩咐,很明显表哥是在打她的脸。
夏兰一阵语塞,纵然她莲花舌灿,再能说会道,也不能睁着眼睛颠倒黑白。
想了想,夏兰倏地想起了慈宁宫那位,于是压低了声音,隐秘道:“奴婢知道娘娘不喜昭嫔,只是依奴婢看,这事儿不用咱们费心,若是昭嫔荣宠太过,只太皇太后就饶不了昭嫔,咱们只需要看着昭嫔作死就好。”
一提起太皇太后,皇贵妃眼睛一亮:“是了,太皇太后可不喜欢那些子矫揉造作,只会装可怜勾引男人的贱人。”
凭着太皇太后对宸妃和董鄂氏的厌恶,她再和后宫嫔妃稍稍的煽风点火,昭嫔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看着皇贵妃心情好了起来,夏兰也松了口气:“娘娘您这会儿该放在心上的是皇上,今儿是皇上回宫的第一天,再过些时候,许是要来咱们承乾宫用晚膳了,奴婢已经吩咐小厨房备下了皇上爱吃的菜,趁着这会儿还有些时间,不如奴婢先伺候您梳妆?”
皇贵妃忙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早上接见嫔妃请安,她一般都是往雍容华贵的方面上妆,这样的妆容是不适合见表哥的。
她坐在铜镜前,连声催促着夏兰给她洗脸上妆。
未时初是宫里用晚膳的时候,过问完太子的功课,康熙又去了趟上书房,顺带考察了剩下几个儿子的功课后,连见大臣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带着人往承乾宫去。
从乾清宫到承乾宫,要是走最近的路,必然要经过景仁宫。
此时又恰逢是晚膳的时候,康熙刚经过景仁宫,迎面就见景仁宫的奴才从御膳房提了晚膳回来。
三个硕大的红木食盒盖的严严实实,可康熙还是闻到了菜肴的香味儿,那霸道的香味儿,只有肉菜才散发的出来。
康熙停下了脚步,看着周围贴着墙根儿跪地的景仁宫奴才皱了皱眉:“景仁宫里没有小厨房?”
话问的没头没脑,谁也不知是问谁的,梁九功忙上前敲了其中一个景仁宫提膳奴才的头:“皇上问你话呢,哑巴了?”
提膳小太监在宫里地位不高,又没伺候过主子,猛地要当面回皇上的话,硬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康熙却没什么耐心,抬脚进了景仁宫。
此时景仁宫里还是乱糟糟一片,魏珠去了敬事房还没回来,安顺在带着人在后殿收拾库房,安平在景仁宫里四处溜达,检查着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该存在的,所以此时只有曹玥和安凝两个人在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