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闻言,拧了下眉毛,担忧道:“奴婢不是怀疑姑娘,只是皇上毕竟是皇上,奴婢担心您对皇上如此疏离,恐皇上会心中不悦。”
毕竟没有哪个人是不爱面子的,皇上尤甚。
曹玥起身走到安凝身前,弯腰勾了下琴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吧,若是皇上知道了我对皇上疏离的原因,恐怕皇上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悦呢。”
他的后宫嫔妃都是为了家族地位,为了诞下阿哥延续家族与爱新觉罗氏的联系才进宫的,其本身就牵连了重重利益。
若是此时突然出现一位容貌不俗又颇具才情的佳人,不为名利,只为了他这个人,甚至不希望他是帝王的身份,只希望他是以为普通平凡的公子,他应该会感动的吧。
安凝恍然大悟,然后扭头看了眼门外:“那门外的嬷嬷,姑娘可要叫她进来?”
曹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叫进来罢。”
她自认在自己有心时,规矩不会叫人挑出任何毛病,可那并不包括宫廷礼仪,这嬷嬷送来的倒是时候。
于是教导嬷嬷在房门外站了两刻钟有余,才见房门从里面打开。
曹玥理了理身上的月白色滚了风毛边儿的交襟小袄,从琴前缓缓站起,颔首道:“是我失礼,劳嬷嬷在外久候了。”
教导嬷嬷在来的路上听梁九功说了两句这姑娘的性子,在知道这姑娘连皇上都敢甩脸子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个好性儿的,因此哪怕她在门外等了两刻钟,心中有所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进来后看见这姑娘的第一眼,教导嬷嬷更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她沉浸在宫中多年,见惯了美人儿,哪怕是有着后宫第一美人之称的卫庶妃,也比不得眼前这位曹姑娘,讨好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摆脸子呢。
教导嬷嬷连道不敢:“老奴是奉皇上旨意,前来教导姑娘礼仪的,不知姑娘眼下是否方便,咱们这便开始?”
曹玥再次颔首,教导嬷嬷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教着规矩。
不知是不是梁九功提早吩咐过,教导嬷嬷头一个教的,就是在面对皇上时,如何行礼请安,如何跪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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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此行南巡,时间安排的很是紧凑,昨日能空出时间出去散心一日已是难得,今日遣散了请安的官员后,就带着侍卫出了曹府,直到在外用过晚膳才回来。
一回到东院,便见孙氏一身诰命服,姿态规整的站在院外,衣裳略有些湿润,一看就知等了不少时候。
孙氏远远儿的见康熙回来,一点儿不含糊的跪在地上请安:“老奴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
此情此景,叫康熙不免想起了二十几年前,那时他还不是九五之尊,只是皇阿玛膝下一个不受重视的阿哥,住在阿哥所时,身边大多奴才因为额娘和自己不受宠,对他多有怠慢,唯有奶嬷嬷孙氏对他极好,嘘寒问暖。
他每次从尚书房下学回来的时候,总能在阿哥所外看到孙氏迎他回来的身影,这点子温情,他只在孙氏的身上体会到过。
后来他登基为帝,站在门外恭迎他的人不计其数,他心中却再没了当年在阿哥所时的动容。
思绪回笼,康熙两步上前,亲自弯腰扶起孙氏,甚至在摸到孙氏冰凉的衣裳时,还吩咐人给孙氏添了个手炉:“天寒地冻的,嬷嬷怎么站在外面。”
他不觉得梁九功会没眼色到不把人请进去等。
孙氏眼含热泪,一脸受宠若惊:“老奴只是想等皇上回来。”
她是刻意等在这里的,为的就是勾起皇上内心深处的一点旧情,那她接下来要办的事,就会容易许多。
康熙还不知孙氏心中盘算,把人带进暖阁后,给孙氏赐了座,叫人上了热茶。
孙氏却没依言就座,而是再次跪地行了大礼,额头触地:“皇上,老奴今日来,是为了老奴那个不省心的女儿请罪的。虽然皇上不曾怪罪,但老奴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康熙原本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何况他也叫人送了教导嬷嬷过去,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扫了眼梁九功,见梁九功把人扶起来在椅子上坐好后,温声道:“朕不是说过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嬷嬷何必为了这件小事劳累的跑一趟呢。”
话落,孙氏神情略显为难,康熙便知孙氏此番前来,应当另有事相求:“嬷嬷有话直言就是。”
“是。”孙氏讪笑了下,犹豫了许久,第三次起身跪了下来,咬着牙闭着眼睛道:“老奴确实有一事想求皇上恩典,老奴想求皇上为小女赐婚。”
唰的一下,康熙送到唇边的茶盏顿住,笑意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