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07年5月6日)
昨天,我是说,在阿尔贝特带着一帮子人到我们实验室来发出所谓祝贺的那天,07年5月5日,在阿尔贝特们走后,萨克逊一直呆呆地坐着,一开始是呆呆地坐在他的椅子上,后来他滑倒到了地面上,仍然保持那个呆而不萌的姿势。
我和盎格鲁都很害怕,怕他的神经出什么问题。所以我们都没有去吃晚饭。劝萨克逊去吃晚饭他也不理我们,也不说一句“你们去吃吧”。
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到娜拉在我们实验室的窗上敲打,盎格鲁说你去吧,简单地说,你也没有什么用处。盎格鲁说话总是这么直接,尽管她并不是这个意思或者那个意思,尽管我知道她出于一颗善良的心。
那天散步回来,我直接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我一大早就进了我们的实验室。
结果我看见的景象是: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应该说是盎格鲁抱着萨克逊,就象他们名字的祖先们几千年或者几万年前来到欧洲的那个叫昂兰的大岛上然后抱团那样地抱着。
我在他们面前蹲下,看见他们的眼睛忽然地同时地睁了开来,在已经照在他们身上的早晨的阳光里睁了开来,真的是同时的。说实在的,我感觉到一种恐怖,尽管这两个人都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也正因为此。因为他们的眼睛里同时放出一种我不认识的眼神,一种我无法形容的超脱的神仙般的眼神,怎么说呢?飘然物外。
我说:我去给你们拿些早餐来。
我几乎是逃出去的。
可是我去得快,回来也快。我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面包、咖啡,还有一些早餐的辅料。
我回到实验室里的时候,他们仍然坐在阳光里,但已经分开了,分别坐在两把相邻的椅子上。
萨克逊站了起来。他说:先放下吧。跟我来。
我和盎格鲁跟着他走出实验室,直接进了斜对面的房间,即那个养小动物的房间。
这里面的景象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透过玻璃门和玻璃墙,我们看见那个普通房间里的小动物们跟之前一样地活跃着,或者懒散着,见我们进来,它们几乎是普遍地统一地一跃而起,一下子就把它们自己堆积在了玻璃门和玻璃墙边上。真的是堆积,我没有用错词,尤其是那几只猴子,干脆在叠罗汉了。
我想,它们好象是饿了。我想起昨天在我们实验室里萨克逊跟阿尔贝特的对话,他们提到了男孩罗比,好象是罗比被带走了。也许已经至少一天,也许几天,没有人来管它们了。
可是我没敢说什么。因为萨克逊什么也没有说。他的脸始终是阴沉的,即使在实验室早晨灿烂的阳光下也没有晴朗过。
他笔直地往后走,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尤其对于我这个嗅觉特别好的人来说,那真的是一种灾难。铁门一开,我就跑到了一边去,拼了命地把呕吐欲望压了下去。
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这么臭,这么恶臭的地方了。
当然,我还是走进了这道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