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抵是逃到了高焦陵的地盘,目前正在一座石山里躲藏,这里有很多开凿的痕迹,从外面看这座山很宏伟,可当我飞在空中时,很容易发现这座石山内部由于高焦陵的开采显得有些中空,俯视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盆地,盆底和盆沿都是坑坑洼洼的坑洞,用来躲藏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可现在我对着一丛篝火犯了难,晃动的火苗肆意地嘲笑我,我和泽兰的意识翻着死鱼眼无助地看着它,不应该啊,这信号也按姐姐之前的要求给了,姐姐怎么还不来呢?
“小朋友挺能藏的,你生一堆火是生怕我看不见你吗?”
这个熟悉的温和带着磁性声音响起,我的心却是如坠冰窖。
“雪兰……”我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轻声呢喃。
没错,是抬头,雪兰在天空中漂浮着,他看起来毫发无伤,甚至那身脏衣服因为我的攻击变得更干净体面了一些,他会飞不是因为他有掌控风的力量,而是他的背后竟然长出了两对硕大华美的黑色羽翼!再仔细看的话可以察觉到这羽翼的每一片黑色羽毛上都有一只扭动的眼睛!
所以说之前我听见的咔嚓声八成是因为雪兰撑开这两对邪异的黑色羽翼造成的,然后他就那样轻松化解了我的杀招,我可没见过长着如此邪异翅膀的悲离雪,这一点也不悲离雪,这很意志的产物。
还能怎么办?跑呗!
可我还没来得及动身,雪兰的羽翼收缩,他的身体呈流线型作俯冲状瞬间来到了我的面前!有翅膀是真方便啊!
泽兰的意识平静地问了一句:“你还有办法,对吧?”
“对,呃——”雪兰如铁钳般的手掌卡住了我的脖子,他把我单手提起重重地抵在石壁上,其力之大,我只感到背后火辣辣地疼,石壁上的岩石灰落了下来盖在我们身上,我咿咿呀呀发不出来声音,脸色由于缺少呼吸涨得通红,这还是我在脖子周围撑起了风盾的结果!
“嗯,聊得很开心嘛,小朋友,来玩游戏吧,我定规则,很简单,你是第一个死,哈瓦拉是第二个。”
雪兰说话时顺便一脚踏熄篝火的火焰。
在被掐住喉咙的同时还被那数不清扭动的眼睛注视,我不仅感到呼吸障碍,还下意识头皮发麻,这简直是密集恐惧症的噩梦。
“嚯……嚯……呸!”
憋了半天后我向他吐了一口唾沫。
雪兰不怒反笑,他用羽翼擦了擦眼皮上的液体,掐我脖子的手力气大了几分:“吐口水?小孩子把戏……”
“咦?我怎么……”雪兰好奇地看着自己突然松开的手。
“咳咳!”从雪兰的手掌逃脱后,我咳嗽两声大口喘着气,“告辞!另外,想知道原因?感受到刚刚的风针刺激了吗?这叫非条件反射,雪兰小朋友。”
我在说话的同时让风流动起来,燃烧后的余灰漫天飞舞有效降低了能见度,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在雪兰用眼翼驱散烟雾走出烟障后,早已不见我的身影。
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想在真理面前跑掉吗?呵呵,有意思,不愧是能在那战场活下来的哈瓦拉。”
但雪兰丝毫不慌,他悠闲地展开翅膀,黑色羽翼上的眼睛此时都齐刷刷地睁开,整齐地看着一个方向。
“在真理的指引下,你无处可藏,哈瓦拉。”雪兰扇动着翅膀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通过刚刚与雪兰的短暂接触,我明白了他的各种力量都已经不是一个普通悲离雪能拥有的了,更糟糕的是我的脊柱在刚刚的摩擦中发生了一点小问题,似乎是断了。刚才只觉得疼,现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下肢也有些麻木的症状了,可能是压迫到了脊髓。
我在飞行的过程中咬着牙说道:“泽兰,我……”
“没事,我来就好。”泽兰的意识回答得很干脆。
“拜托你了。”我疲惫的意识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控制这副躯体了,而且风告诉我,周围的地方全都是高焦陵巢穴聚集地,我在这时候强撑着是得不偿失的,万一出了点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但我还是心里有愧,让泽兰控制身体,那份痛楚她也会丝毫不差地感受到。
“感觉怎么样?”
“还……还行,也就那样……”泽兰用颤抖的声音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可她的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雪兰应该有特殊的追踪手段,不然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我们。”
由于疼痛,泽兰的呼吸重了几分:“是意志的产物嘛,我知道。”
“好像不太妙,这些家伙好吵啊。”我对泽兰说,用谈话的方式转移她对疼痛的注意力。
高焦陵的聚集地到了,泽兰根本不敢落地,更让我们感到悲哀的是,尽管我们已经尽量保持缄默,但我们仍然被发现了,没办法,高焦陵的鼻子也是出奇得灵,我们没那实力和精力再去用变迁之风误导这么多高焦陵的嗅觉了。
口哨声和吆喝声响起,他们在地面聚集,跟着泽兰的飞行轨迹奔跑。
我的心凉了好大一截,高焦陵地区本就多高山,现在泽兰飞行的高度已经很高了,再高的话呼吸就会出问题,可只能保持这个高度的泽兰始终会出现在高焦陵视野里,现在我们不可避免地被关注了,后有意志的产物加持的雪兰,下面有高焦陵群,这是要把我们逼入绝境啊……
果不其然,暴露在高焦陵群后没多久,各种投掷物向泽兰袭来,尽管她已经尽量躲避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砸中了好几下,泽兰的疼痛感加剧了,所幸高焦陵还没开始扔刀斧,只是简单地扔石头,但是他们耐心有限,当他们意识到这猎物不太好生擒时各种各样的手段就会层出不穷了。
嘭!嘭!嘭!石块每一次砸在泽兰身体上,我对下面这群高焦陵的怨念和愤恨便加剧一分。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哈瓦拉女孩轻声说道:“别……别急,舒宁,你先缓缓,这点场面我能应付……”她的脸上挤出来一个笑脸,“你看,我用了一点能力把我的脸保护好了哦……还好看吧?”
“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职!”我的意识咬牙切齿般说道。
可我偏偏还不能切换过去,遭受创伤和过度开发使用能力,我的精神状态很糟糕,现在的我出去就是白给!真是可恨,明明过了这么长时间,学习和实践一天也没有懈怠,我居然还是保护不好这么一个哈瓦拉女孩!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需要受到这种对待?这个世界,有点糟糕啊……
“嗨呀,是哈瓦拉啊,小朋友呢?躲进去了吗?”泽兰的上空笼罩着巨大的黑色阴影!
“雪兰!”泽兰转身对峙着这家伙。
各种各样的投掷物依然在袭来,泽兰仍在奋力躲避着,雪兰则轻松用眼翼化解这些对他不痛不痒的攻击。
雪兰揣着手看着面前浑身淤青,怒气冲冲的哈瓦拉,然后扫了一眼下面的高焦陵群,他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好吧,游戏规则改变~”
嗖的一声!雪兰便已贴近泽兰!他一把抓着泽兰的头发硬生生地把她向地面投掷了出去!
在坠落的过程中,泽兰忍痛拼命想要再次飞翔,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雪兰便加速赶来,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彻底掐灭了泽兰飞行的愿望。
嘭!
泽兰坠落在地!她的背后衍生出蛛网状的裂痕,她狼狈地咳出两大口蓝色血液!内脏破裂了。
雪兰扇动着眼翼在泽兰旁边优雅落地,此时不比离殇那时候的情况,眼前这个家伙,泽兰和我都感到了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无力感。
“咳,别……你先别出来,你先利用那精神空间好好恢复,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泽兰含糊不清地说。
她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
高焦陵群围了过来,现在是黄昏,高焦陵本就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的投影更加壮观,泽兰和雪兰被他们包围着,看起来那样渺小,仿佛鹰群里的麻雀。
“禁止在真理面前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