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妖叹了口气,“曲阿满其实并非现在这位娘子亲生,她的亲生阿娘听闻是长安平康坊一位舞姬,后来被曲家阿郎赎身做了外室,这才生下了阿满。”
原本有此内情,那曲娘子八成是不太会对阿满喜欢得起来,但事实上正相反,曲娘子说阿满没有阿娘可以依靠,所以才该她这个做主母的格外照顾。
于是自幼曲阿满便被曲娘子带在身边照顾,教她识文断字,教她琴棋书画。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曲阿满一点没遗传她亲生阿娘的柔弱,既学不来琴棋书画,又不喜欢待在家中,还自己偷偷学了骑马,整日穿着胡服游走在坊间。
“难怪你说她身强体健。”郁离点头,如此的小娘子怕也柔弱不起来。
“是这个道理。”
“不过你方才的犹豫怕不是因为这个吧。”
郁离的话让狸奴妖再叹了口气,“确实不是因为这个。”
它之所以先说曲阿满的身世,为的便是说之后的事情。
“曲娘子对阿满的好一直持续到阿满的两个姊姊出嫁,从那之后,曲娘子一改从前态度,对阿满不管不问,她要彻夜不归便彻夜不归,她要出去骑马打猎,那就去骑马打猎,甚至阿满带了不知来历的小郎君回家,她也听之任之。”
狸奴妖说,尽管从前曲娘子也不是完全干涉曲阿满这些行为,但至少不会让她太出格,人前的名声那还是要的。
可如今却完全放手,就好像这人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
去岁曲家阿郎因病故去,曲娘子对阿满的态度就更无所谓了,眼看着阿满就要及笄,她却一点不着急为她说亲,甚至有人上门说亲,曲娘子也会推三阻四。
狸奴妖告诉郁离,它上一次路过曲家宅子,还看见了曲阿满兴高采烈地牵了马出去,听说那是曲娘子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大宛名马。
“坊间都说曲娘子对曲阿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原本想着到时候这女儿嫁了人,她好歹能清静几年,结果还没怎么着呢,人竟然没了。”
狸奴妖摇头,“实在想不通,好好的人怎么能说去就去了,还有,这阴亲一事,曲娘子怎么会答应?”
“怎么不会答应?”郁离淡淡道:“原本那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自然不会顾虑那么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曲娘子看似对曲阿满很好,却从不约束她去做一些不该女郎做的事,那些事若是放到自己亲生女儿身上,曲娘子怕是要将女郎关个几天,再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
更何况后来曲阿满甚至不知轻重地带了小郎君回家,且不是曲家是不是在意这个面子,就单单是此举,若无正当理由,怕也会被街坊邻居非议许久。
两京尽管如今民风开放,却也容不得小娘子们这般肆无忌惮。
郁离猜,这曲娘子大约是恨透了那外室,连带着更不喜欢这个外室所生的女儿,之所以对曲阿满这般,更多的是想彻底毁了她这一辈子。
如此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狸奴妖也是个聪明的,一早便想到这个,它只是很疑惑,为什么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