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中若是听闻来俊臣上门,爷娘都不会往堂叔宅中走动,只是那日事出突然,阿爷带着我去见了堂叔,正巧看见了来俊臣和阿姊。”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堂叔的脸色十分难看,原本来俊臣这样的卑贱之人,光是想一想他的女儿对他都是一种耻辱,何况他还利用女皇强娶了去。
不过他们去的时候似乎两方已经谈完了事,来俊臣只笑着同他们颔首,便一挥袖子扬长而去。
她见昔日傲然的阿姊一路急急追了出去,便知道约莫是来俊臣想要找王氏的晦气。
“我阿爷问过堂叔,堂叔只说那时来俊臣同女皇告状,说是高宗曾下令禁止五姓七望互相通婚,但太原王氏明知故犯,如今怕是又要拿此事说道。”
她抿了抿唇,高宗下令本是为了遏制士族相互勾结,如今女皇当道,士族虽还有力量,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地与皇族作对。
何况女皇其实更为倚重寒门出身的官吏。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女郎话题跑偏了,但没人提醒她,都竖着耳朵想听个热闹。
尤其是楼之遥,她那个时代早就没什么世家大族了,即便有,也只能影响地方,可不会如现在这般,能影响国之命运。
“堂叔见阿爷带我过去,便把自己的事情先搁到了一边,问我们的来意。”女郎顿了顿,“阿爷其实是为了我的婚事,因为有来俊臣为先例,那帮酷吏便都敢肖想我太原王氏之女,竟也要去我家中下聘。”
“瞧你的样子,你未嫁。”郁离看了眼女郎的发髻,她梳的不是妇人发髻,显然当初酷吏求娶未能得逞。
“是,我怎么可能会嫁,那些人又不全都如来俊臣般,敢巧言令色让女皇下令。”
女郎说罢咬牙切齿,“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求娶不成,便想着与坊间埋伏毁我清白,好让我不得不下嫁。”
她可是太原王氏之贵女,所嫁之人即便不在五姓七望之中,也必得才华横溢、出将入相,哪里能随随便便让那帮酷吏得逞。
“既然未能得逞,你又如何成了如今的模样?”孟极忍不住问了一句。
女郎竟突然掩面,听那声音好似哭泣,只可惜她无泪。
“我那次得了人报信,这才逃过一劫,却没想到他们一计不成便又生出了别的恶毒心思,竟以家中阿兄作要挟。”
大周谁人不知来俊臣和推事院的恶名,若是她阿兄进了推事院,哪还有活着出来的机会?
她那时甚是绝望,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只要能保住阿兄,她糟践些自己便糟践吧,毕竟这些年阿爷和阿兄对她百般照顾,从未亏待她一分。
“所以你从了?”这次换楼之遥来问,虽然她觉得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会这么问。
女郎摇头,“阿兄想了法子,让人将我掳走,待出城躲些日子,再挑选了可托付的郎君下嫁。”
即便不是五姓七望,或是什么惊才绝艳之人,也应当端端正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