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扶柔知道她的用意,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眼前这人蛇蝎心肠,她肯将当年的真相说得这么详细,无非就是想让她动怒,好伤了自己和孩子。
可尽管知道崔六娘的打算,聂扶柔最终还是没能心平气和地听完一切。
尤其是当崔六娘笑着说她阿姊是个贱人,就是该死的时候,聂扶柔终于爆发了。
她冲上去想给崔六娘个耳光,哪怕她现在是王妃,她也照样敢打。
只可惜被及时冲进来的侍女拦住了,聂扶柔自己反倒挨了崔六娘两巴掌,说是还她当年散布谣言的仇。
那次聂扶柔是被旁人送去了驿馆,后来怎么回得家都不知道,只听临生娘说耽搁了临生当值,不过幸好最后孩子无恙。
聂扶柔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临生,临生竟也一句都没问。
从临生和临生娘的表情她不难猜出,他们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仍然选择了沉默。
也许这件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聂扶柔终于下定了决心,待孩子出世满周岁,她就和临生和离。
下决定的当天聂扶柔就给聂家去了信,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阿兄和爷娘。
聂扶柔原本以为爷娘和阿兄会责怪她,毕竟当初是她不管不顾非要嫁给临生,如今却又要和离,还是在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实在太过任性。
然而聂扶柔收到回信中一个责怪她的字都没有,满满一封信都是关心她身体如何,还说只要她决定了,他们便将她接回家。
那天聂扶柔抱着那封信大哭了一场,再后来便该吃吃该喝喝,一个月时间便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直到孩子五个月大时,聂扶柔突然身体就开始出现了异常,先是夜里盗汗,而后肚子隐隐有疼痛感,接着整个人迅速瘦了下来。
前前后后不过七八日,医师便告诉她没办法了,这孩子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
聂扶柔当时就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儿,直到医师第三遍问她是不是最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回过神来的聂扶柔仔细回想,似乎并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整日里吃的就是些寻常饭菜,是临生下值时亲自去买回来,临生娘亲自做好的饭菜。
“所以你才怀疑他们母子?”郁离觉得自己忍不住不问,孟极昨日才看见扶柔娘子,今日她就没了孩子,那孟极昨日看见的时候她应该刚去找过医师。
聂扶柔抿唇,少顷才开口道:“毕竟他们之前因为崔氏的好处妥协过,谁知道会不会再一次妥协。”
她从未想过去问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但不代表旁人不会去问。
且当时医师说孩子没了的时候,临生娘下意识便说没关系,调养好了身子再要便是。
这些年相处下来,聂扶柔多少了解些临生娘,若她肚子里的是男孩,她定然要捶胸顿足大呼我的孙儿,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