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夫人都睡得不是很安稳,她不停梦见当年的自己,不停重复着当年与王岘的一切,她绝望的发现,无论重来多少回,她依旧是如今的下场,无法逃脱,无法改变。
当第二日一早起身,王夫人看着外面十分微弱的阳光,心中不知怎么的就想到现在的自己。
昨日那小娘子所说的一切就是她这些年黑暗生活中唯一出现过的微弱的阳光,如果这一次她无法抓住,她觉得这辈子怕是再无人能救她了。
“去告诉阿郎,我要出门。”
王夫人朝站在门外的女婢招呼了声,起身开始给自己梳洗。
因为那件事,她这些年便喜欢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身边人也就习惯了她如此。
女婢先是一愣,见夫人已经坐到了镜前梳妆,忙应了声转身跑开。
她在王宅服侍六年,这还是头一次听见夫人主动说要找阿郎呢。
王岘也很意外,但毕竟妻子第一次主动找自己,无论什么原因,他都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后宅。
当王岘看见梳着半翻髻、身着靛青长裙的王夫人立在门前,似乎是等自己的时候,脚步就更快了几分。
“你这是?”王岘鲜少见到妻子这般打扮,自从她恢复了心神,便将自己关在了屋中,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到了神都,她都不愿意出门见人,更别说细心装扮自己。
“奴家要出门。”王夫人神情淡淡,不像是与王岘商量,而是通知他。
王岘下意识蹙眉,以为妻子又要尝试离开自己,刚想张口,就看见妻子抬手抚着肚子,“那些医师奴家都信不过,奴家从前在神都知晓一位女神医,奴家要去让她瞧瞧。”
看着妻子的动作,王岘脸上神情来回变换,良久才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是有了吗?”
王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主人备好车,奴家现在就要去。”
“好,我这就叫人备好车,不,我要和你一起去。”王岘激动地原地转了几圈,有几次想上前抓住妻子的手,却又怕她不高兴,只能生生止住。
“我自己去。”王夫人不容置疑的说道。
她直视着王岘,不悲不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目光让王岘有些不敢与之对视,他很清楚妻子嫁给自己是因为什么,这些年尽管在外用尽手段,却始终对妻子心怀愧疚。
王夫人见他不说话,再问了句,“准与不准?”
王岘僵了一下,她这话问的,就像是一个被软禁的人想要透风,而他就是那个看守的人。
“好,夫人独自前去一切小心。”王岘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出了王宅大门,王夫人看了眼四下,初来神都她无心多看,如今再看,倒是觉得这宅子地段颇为不错,周围的街坊怕也是有些身份在的。
吩咐了车夫往归义坊青士巷,王夫人这才在女婢的搀扶下上了车。
一路听着车轮吱呀吱呀地往前,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年跟随远房堂姊去太原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