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和孟极面面相觑,老媪原来以为他们是苏娘子的人,难怪会这么晚了还等着。
“老道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同长安那位没什么关系,也就有过一面之缘。”老道士说着仔细观察老媪的表情,见她似乎松了口气,于是接着往下说道:“我们之所以找上你,是为了解决你心中执念。”
老媪听到执念二字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劲儿。
“说是执念有些过了,老妪只不过不想一直这样活下去。”
过去许多恩怨早在百余年的岁月中磋磨完了,她如今心平气和,不会再怨恨当初那些人。
“那钟贵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孟极突然问了句。
这一趟回来后它好奇的就是这个,当然,它知道老道士最好奇的是老媪的过去。
老媪微微摇头,“钟郎君的死与老妪无关,但老妪知道他是如何死的。”
这下老道士也跟着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回头他还得将这些个内情告诉何娘子,如此一来百岁客在村中也就不会留下害人的名声了。
“他是旧疾复发。”
老媪告诉两人,钟贵早年曾随商队外出,回来之后得了一场病,从那之后身子一直有隐疾,只是寻常查不出来。
就在他遇到老媪那一年,钟贵已经知道自己即将油尽灯枯,所以那几年无论谁家来给他介绍小娘子,他都委婉拒绝。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想连累了人家女郎。
“他究竟是什么隐疾老妪不曾过问,但曾见他每隔几天就要染自己的头发,否则那头发啊,就跟老者一般花白。”
老媪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这一头银白的头发许多人都说好看,可再怎么好看又怎么能跟少时那头乌黑的长发比?
这算是解释了何娘子所看到的钟贵头发的异样,至于钟贵突然之间病入膏肓后吐血而死,听老媪所说的意思,是他原本就有旧疾。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旧疾,会连医师都诊不出来?
见此事老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道士便问起了她的经历。
孟极没阻止,虽说同长安那位有关系,可老媪也说已经将玉璧归还,那这因果便是告一段落,且她已经离开了那村子,应当是毫无瓜葛了吧。
“老妪的事就说来话长了。”
见她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老道士和孟极立刻调整了坐姿,舒舒服服地等着听故事。
老媪的故事其实并不是从这一世开始,她的因起源于上一世,当时她还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稚童,没有名字,没有家。
开皇十七年腊月的一天,几乎要冻饿而死的她被一个礼部小吏捡了回去,当时那小吏是奉命到河东道公干,顺道回乡看看自己爷娘,老媪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小吏带去了人人向往的都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