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回答将所有人目光都引到了站在公廨一侧石阶上的康娘子身上,她眼圈红肿,显然才刚哭过不久。
“阿郎,你还不明白吗?她为的是她的孩子,所以不惜害死我们的大郎,还将魔爪伸向了阿茵,如果不是我护着三郎和四郎,何家说不定便要易主了。”
康娘子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伸手将身上的一只小包袱往堂上递,“这些年来我私下查过无数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人证。
我那苦命的孩子也是被杨氏母子害死,求县尊为民妇做主!”
何明昌愣在原地,像是突然不认识自己多年的枕边人般看着康娘子。
康娘子亦直直望着他,“我所说都是真的,我对天发誓。”
何明昌顿时站立不稳,喃喃道:“不可能,阿娘怎么会不是我的阿娘?”
“若是,她又怎么会想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康娘子眼泪落了下来,一脸痛恨地看着何明昌,若不是他昏聩无用,大郎和阿茵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洛阳令心中一惊,没想到杨氏母子身上竟还有命案。
他快速接过官差递上来的小包袱,里面有一截腰带,内里绣着一个谭字,另外还有两份画了押的口供和一张画像
画像上便是谭元青的模样,而口供则具是证明何大郎醉酒落水当晚,那个推他的人就是画像上之人。
顿时洛阳令看谭元青的目光就冷了几分,“谭郎君可还有何话说?”
谭元青已经面如死灰,若说算计何茵尚且有命可活,那何大郎的事就定是要杀人偿命了。
杨氏还想再说些什么,谭元青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阿娘,没用的,这些人有备而来,断然不会放过咱们了。”
“你胡说什么呢?”杨氏一脸怒意的看着儿子,那些不过是片面之词,只要他们咬死不放,事情也许还有转圜余地。
那位高人当初曾说过,她会得偿所愿,她会得偿所愿的。
如今尚未心愿达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锒铛入狱了呢?
“阿娘,你没看出来吗?邹国公府和何家,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呢。”
谭元青一双眼睛红肿,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无论当年那些事是不是我们做的,今日都要栽在我们头上了,阿娘,何必挣扎啊,我们怎么斗得过邹国公府和太常丞啊。”
此言一出,杨氏像是恍然大悟般,脸上的怒意瞬时一收,竟也跟着红了眼眶,不过她倒是不着急哭,而是一脸失望的看着何明昌。
“何寺丞,即便不念我这些年养育你的恩情,也至少该相信我的为人,阿茵在名义上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女,我怎么会指使人去辱她清白?”
杨氏说着,眼泪就如同算好一般开始往下落,“还有大郎,他死的那日确实与元青一道喝酒,可那时元青本意是想与何家人交好,好能时时到家中看望我,又怎么会杀他?”
何明昌不是个蠢人,又极其了解杨氏,她眼下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戏,一目了然。
“阿娘只管告诉我,那些证人证词你如何反驳?”何明昌还想从她眼中看到一丝被污蔑的愤怒,只要不是躲闪或者欺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