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淮没再多言,只吩咐道:“去外面守着。”
弦雨应声,带着乐书一齐退出去。
江倪察觉到不对劲,待门一关上,他便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王爷似乎心情不太好。”
聂徐行左右看了一番,王爷他尚能理解,毕竟他平常也不大爱笑,但能让他这狐狸似的儿子都失去了笑容,还真是不同寻常。
他拍了下聂思然的手臂,“搞什么,特地将族长请过来,又都不说话,就把我们晾在这儿?”
他这一下子半点不收力,打在胳膊上是实打实的疼,聂思然额角一跳,转脸看向陆容淮。
“此事还是由王爷说吧。”
“楚国主察觉了我们的踪迹。”
“什么?”江倪惊呼,他们一路伪装,竟然还能叫楚国发现,他瞪大眼睛,“楚国主那般昏聩之人,怎会知晓我们的行踪?”
陆容淮声线冰冷,“因为我们当中,出现了奸细。”
众人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心中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当初,邺京铺天盖地的骂名和声讨都没能让他脸色有分毫变化,许太后一次次逼迫也不曾令他有半分动怒。
今时今日,那双深冽的眼睛如冬日破冰的幽潭,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他们身边竟然有楚国奸细!
江族长沉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聂思然想起今日见闻,也是头疼不已,“今早我与王爷出去,在茶楼歇息时听到几句闲话,昨日夜里楚国主忽然下令,封锁乌勃城,如今乌勃城只许进不许出,而且街上还出现了搜查队,沿着街旁店铺正在一一盘查。”
“查完店铺,下一步就是查宅院,咱们这里……”聂徐行话说一半,忽而眉头紧锁,“王爷方才说奸细,莫非已经知道是谁?”
陆容淮薄唇抿直,“具体是何人尚且未知,但八九不离十。”
聂思然见众人疑惑,解释道:“父亲和阿爹可还记得,当初在邺京时,阿沅住在咱们家,楚国主曾给阿沅写过一封信?”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想起那段回忆。
江倪:“记得,怎么又提起那封信了?”
聂思然委婉提示,“楚国主曾在信中用江氏族人威胁过阿沅。”
聂徐行瞬间明白,“你的意思是,那名奸细是江氏族人?”
他话音刚落,江族长便站起了身。
“绝无可能,江氏子弟不会背叛家族,”江族长看向江倪,“那时你写信回来,问我族中可有人被抓,我仔细查过,并没有人员失踪。”
陆容淮淡淡抬眼,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江族长见此,面色微愠,江倪忙站起来打圆场,“此事还有待商榷,奸细未必就是江氏子弟,族长您先坐下,莫要生气。”
陆容淮:“是不是,一查便知。”
江族长不相信奸细在江氏,但他知此事非同小可,务必要及早查出。
“可以,王爷查吧。”
陆容淮喊来暗卫,交代了几句,暗卫快速离去。
聂思然:“除了城门封锁,眼下还有一事需要咱们格外小心。”
聂徐行:“何事?”
聂思然深眉紧锁,“如今乌浡城内,百姓都在说阿沅乃江氏后人,骨血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还说……饮其血能延年益寿,不老不死。”
“荒唐!”江倪一拍桌子,他简直怒不可遏,“定是那楚国主见亡国在即,想要拉阿沅和江氏下水,这卑劣龌龊的小人,万死难辞其咎!”
聂徐行抬手给他顺气,他压着心中的愤怒,柔声宽慰江倪,“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有王爷和我们在,谁也别想伤害阿沅。”
江倪抓住聂徐行的手,“如果所有人都想伤害阿沅,他们会有千百种手段,我们又如何能防住,楚国主这招真是恶毒,徐行,我真的很怕阿沅受伤。”
“阿爹放心,一切有我。”陆容淮启唇,压低的音色从容又笃定。
聂思然给众人添茶,也道:“眼下我们在暗,他在明,真正该害怕的是他。”
聂徐行:“没错,楚国主若是真的知道我们的踪迹,那他此刻估计连觉都睡不安稳。”
众人一时无话。
江族长抬手在桌面轻敲了两下,慢慢道:“长生之谣由来已久,那两支蜡烛是祸起的源头。”
江倪惊讶,“族长,蜡烛一说难道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江族长叹息摇头,他似乎不愿回忆此事,怅然看向屋梁,“江氏先祖,本是南国望族,族中曾出过一名惊才绝艳的少年,在他弱冠之年,曾跟随海上商船外出游历,自那之后,杳无音信,二十年未归。”
江倪:“那后来呢?”
“族中派人找了他很久,后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放弃寻找,他却又回来了。”
“回来时,举国震惊,这名少年消失二十载,而今的样貌却依旧年轻非凡,跟二十年前无甚区别。”
“这……难道他当真获得了长生之术?”江倪从未听族中人说起过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