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嘉帝一番话说完,柳国公睁开了眼,他坦然直视皇帝,悠然说道:“陛下可有证据?”
“陛下若拿得出证据,老臣无话可说。”
叶起适时插话,“陛下,账本上的每一笔账都可以去查证,柳国公再嘴硬也没用。”
弘嘉帝对上柳国公的目光,他嘴巴抿起,嘴角向下撇,整张脸看起来愈发老态和严肃。
“好,柳国公想要证据,朕给你证据,元生。”
元生公公立即上前,目光怜悯的看向柳国公,“柳国公,张择在牢中已经交代了全部事实,您还是快些认罪吧。”
柳国公微笑,“张择已被陛下下旨斩首,如今死无对证,老臣为官多年,得罪了不少人,想要老臣性命的人多不胜数,如果仅凭这些就想治老臣的罪,陛下不怕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吗?”
“是,朕不会寒了天下士人的心。”弘嘉帝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柳国公面前。
“朕忘了告诉柳国公,张择还活着呢。”
柳国公脸上最后一点笑意,随着弘嘉帝的话落,隐没在皱纹深刻的嘴角。
元生公公见大家都露出不解和疑惑,轻声解释道:“陛下并没有处死张择,那日被砍头的是几个死刑犯,陛下这么做,就是为了钓出平城贪污案背后的大鱼。”
而现在,这条大鱼,已经露出水面。
这一日的早朝,直到巳时才结束。
苏如鹤因为提供银票上的线索,将功抵过,没有被皇帝责罚。
他一边捶着腿一边慢吞吞他往外走,趁着没人看自己,痛苦地皱了皱脸。
腿好麻。
他扶着墙艰难的走到宫门口,此时脚程快的官员已经陆续上马车离开,他喘了两口气,正要去自家马车那里,然而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马车旁的聂思然。
聂思然显然是在蹲他,见到他出来,从从容容的露出一个微笑。
苏如鹤:“……”
离谱啊,都追到皇宫门口来堵他,这人是不是疯了?
苏如鹤真想掉头就走,然而他今日实在是腿麻,马车就在眼前,柔软的坐凳就在里面,他不能因为聂思然这个臭家伙就放弃他的坐凳。
苏如鹤面无表情的挪过去。
小厮见他过来,手脚伶俐的放下脚凳,要扶他上车。
聂思然站在边上看着他,小侍郎不理人,扭头踩上脚凳就要上去,结果他一抬腿,腿肚子忽然抽筋,他脚一软,从脚凳上跌下来。
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聂思然大步上前,抱住了后仰的苏如鹤。
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聂思然,夏衫轻薄,好在官服多了两层纱,稍稍缓解了尴尬。
“小侍郎这是投怀送抱呢?”聂思然忍着笑问他。
苏如鹤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他一把推开聂思然,不顾还在抽筋的腿,连滚带爬的上了车。
“回家!”他朝外面呆住的小厮喊道。
小厮赶忙绕到另一边,跳上车板后便去拿马鞭。
一个没留神的工夫,聂思然仗着自己身高腿长,钻进了马车。
“哎……”小厮傻眼。
车内半晌没有声音,小厮瞪着眼望向车帘,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问一下,忽然,陆容淮负手走了过来。
“你家苏公子呢?”他问。
小厮呆呆地指了指车帘。
陆容淮点头,脚尖一点上了车,他掀开车帘,弯腰正要进去,狭长眼眸忽地一眯。
他看着马车里紧挨在角落里的两人,聂思然正将苏如鹤圈在身前,两人一倒一跪,姿势很是有趣。
他眼里闪过玩味。
“本王是不是打搅二位的雅兴了?”
苏如鹤:“……”
聂思然:“你有事?”
陆容淮笑了下,“当然,今日苏侍郎帮了本王大忙,本王特地来邀请苏侍郎到府上用午膳。”
聂思然直接拒绝,“他不去,他跟在下有约。”
苏如鹤挣脱聂思然的禁锢,从角落里钻出来,他镇定点头,“我去,王爷不如坐下官的马车,一同走吧。”
陆容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聂思然,不怀好意地挑眉,“本王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啊。”
苏如鹤咬牙,再三强调,“王爷,下官与聂公子不熟。”
“哦,那行吧,聂公子还不快下车?”陆容淮看向某人。
聂思然理了理衣襟,坦然坐下,姿势那叫一个自然。
“在下刚好也想去看看阿沅,几日不见,甚是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