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官便报了一串数字,话音刚落,手机便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朱隽瞄了眼这人的肩章,见他转身去发号施令,便转回头继续盯着那红点。
很快,一队队警员相继回复:“原地蹲守,至今未发现异动。”
“已经设埋……”
“……至今未发现异动。”
纵横交错的“地下城”,宛如迷宫。
红点,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一直在缓缓移动。看来,那李铁柱虽然机智地藏身于地下,也没多熟悉“路况”,这是带着陆英,无头苍蝇一样瞎跑吗?
《城市下水道结构图》,就在朱隽眼前,他如同掌控全局的执棋者,运筹帷幄!
他倒要看看,李铁柱这枚弃子,能逃到何时?还能苟延残喘几步路?在全城通缉之下,又要多久才能落入法网?
“六号方位,有情况!”
耳麦里,六队警官突然传话,紧跟着又是一句惊喜交加的声音:“人质现身!未看到凶犯!”
这么说,人质得救了?
数百人同时松了口气,坐镇指挥的警官隔空传话:“六队,保护人质的安全,我马上过来!其他小组原地待命,严加戒备,以防凶犯狗急跳墙。”
指挥官带着朱隽赶到时,陆英正在接受六队警员的盘问。某警员例行公事问话:“……那凶徒放了你?自己逃走了?”
陆英面无血色,一言不发,无论警员问什么,她都保持沉默,像是被吓坏了。
那警员见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安抚:“你别害怕,如果不想说的话,那我们给你点时间,等你平静下来,明天再来警局做笔录也可以……”
陆英面无血色,长发有些凌乱,身上隐隐还带着一股臭水沟的难闻味道。
朱隽下车时看到此情此景,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痛。他捂着后腰,艰难地迈开那双大长腿,毫不犹豫地走向她。
她,平安就好!
能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他那颗七上八下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才踏实的安定下来。
“陆英!”
朱隽一开口,陆英猛然抬头,眸子里的震惊,是那么明显。
他怎么在这里?
他没去医院吗?
陆英想也不想,猛地冲了过来。许是她跑得太急,地面坑坑洼洼又湿又滑,她一下子扑倒在地,双手掌心都擦破了皮,膝盖也磕得不轻。
“陆英……”
朱隽呼吸差点停滞。
可陆英不管不顾,立刻就爬起来,继续冲他跑来。
朱隽明明疼得挪不动脚步,眼神却愈发急切,只恨自己走得太慢,只恨后腰的伤势,阻碍了他飞奔向她的脚步!
明明只有短短百米的距离!
这一男一女,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无论如何也要走到对方身边去。
四周围观的警员,无不被这一幕感动。
有人窃窃私语:“陆老的乖宝,不是早就结婚了吗?”身边一人抬脚就踹:“少管闲事,先管好你自己吧!”
朱隽步履艰难。
陆英飞奔而来。
漫天的风雨中,终于迎面而立的两人,各自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对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天寒地冻,大风呼呼吹,冷得要命。
爱意,藏在眼底,眉间。
朱隽右手一抬,似乎是想拥抱她,却错愕地发现,她站在他一臂之外的位置。
有点远,没够着。
朱隽刚一皱眉,就看见陆英向前,迈了小半步。
这距离……
朱隽的右手,刚好够碰到她的肩膀。他眸中的惊喜,一闪而逝。身体比脑子更快。他整个人向前栽倒,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四周都一切全成了他们的背景。
他的大手,轻轻搂在她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上。垂眸,俯首。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那一瞬间,陆英的心跳彻底乱了。
心神为之一松。
朱隽突然昏迷,全身的重量,尽数压向陆英。她心慌意乱惊呼:“朱隽?朱隽?你不要吓我!”
她手忙脚乱抱着他,却格外细心,避免碰触到他后腰的伤处。她的两只手臂,架着他的胳肢窝,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不至于让昏迷的他倒下去。
围观的众人大惊,纷纷上前去扶。
朱隽哪怕是人事不知,抱着陆英的手臂也很牢固,两名警员掰了半天也没掰开。
陆英在朱隽耳边不停地说:“朱隽,我在我在……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朱隽……你听到我的话吗?朱隽……你乖……先放手……”
也不知说了多久,陆英的嘴唇,无意中擦过朱隽的耳垂,他的两只手臂,这才软绵绵垂下来。
四周围观的警官,七手八脚抬着他,让他趴在担架上。
陆英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夺眶而出,她连声叮嘱:“轻点!轻点!他有伤……不去医院,去基地!”
担架连人,一起被抬上救护车。“嗷呜嗷呜”的声音,在夜色中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