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来,你就别起来!”孙铁诚气呼呼走了。
“不起来就不起来!”归见愁是个有骨气的人,他蹲在门口,就不起来,静静看着孙铁诚远去。
……
苦雾山下,人头攒动,邱志恒穿着一身短衫,背着药筐,准备上山采药。
邱志恒的生意越做越大,在药王沟已经有了三座药行,采药这件事情,按理说不用他亲自出手,但今天要采的药材很特殊,山里的血皮杏熟了。
血皮杏是苦雾山特产的药材,这种杏子果皮血红,但果肉是白的,把果肉晒干了吃下去,能治愈各类内伤。
杏核极苦,吃了能解毒,就连一些毒修的独门毒药,都可以用血皮杏的杏核来化解。
最珍贵的是果皮,果皮能止血也能补血,受了外伤的失血过多的人,只要性命还在,用果皮敷在伤口上能把血止住,吃上两块果皮,还能把血液补充回来。
血皮杏的价值远在蛇斑菊之上,而且也远比蛇斑菊稀有,只有到深山之中才能见到,低层修者不敢去冒险,高层修者又不愿意为这事儿卖命,因此各大药行只能靠自家的高手上山采药。
邱志恒的媳妇放心不下:“志恒,要我说还是别去了,为那几颗杏子不值当的,咱们到绿水城再找找,或许还能买到几颗。”
绿水城都走遍了,没有卖血皮杏的。
要只是为了药行的生意,邱志恒也不愿意冒险,他这次采了杏子是为了给姚老用,姚老最近有好转,多吃点杏子皮,补补血,或许就能醒过来。
“你回去照看药行吧,天黑之前我肯定回家。”邱志恒捏了捏媳妇儿的胖脸蛋,背着药筐上山了。
苦雾山上,一年四季浓雾不散,邱志恒是八层的欢修,走到半山腰之前,雾气对他的伤害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等过了半山腰,雾气越来越浓,邱志恒必须用欢修技调动自己的血液,为自己的解毒。
更难办的是,五六米之外,一色亮白,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么浓的雾气之下可怎么采药?连杏树在哪都看不清楚,上哪找杏子去?
邱志恒有办法。
他从怀里拿出来一株含苞待放的杏花,这株杏花是他买来的,整个绿水城只买到了这一株。
血皮杏的花期很短,有人在采杏子的时候,捎带着采了一些杏花骨朵儿,卖给了绿水城的草修,草修把杏花保养起来,新鲜的杏花能做成极品的香料,价格和杏子差不多。
邱志恒割破手掌,在杏花上洒了点血,含苞待放的杏花缓缓绽放,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飘向了远处。
这花香味可不是随着风飘的,是有目的,有方向的飘荡。
欢修技,独孤求偶。
邱志恒用自己的血,让杏花有了强烈求偶的欲望,花粉在飘荡的过程中,会靠着强大的天性,主动寻找血皮杏树的位置。
邱志恒靠着嗅觉,跟着花香,沿着山路走了几十里。
走到一处森林旁边,花香越发浓郁,邱志恒知道自己离杏树不远了。
只要找到一颗杏树,今天就算成功了,一棵树上少说有百十来棵杏子,这些杏子足够给姚老服用,自己还能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邱志恒加快了脚步,又走了几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有人在他身后跟着,已经跟了小半个钟头。
八层的欢修,在寻常人当中几乎找不到对手,但在苦雾山上,邱志恒必须谨慎行事,浓烈的毒雾会严重削弱战力,不同道门对毒雾的抗性也大不相同。
一旦遇到毒修,哪怕对方只有六层,邱志恒也要在交手之前想好退路。
邱志恒停下了,跟在身后的人也停了,两下僵持片刻,那人还是走了上来。
“邱老板,我跟了您一路了,本来想借您光,找点好东西,可碍着面子我又不好意思开口。”
走到近前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瘦高身材,满脸皱纹,穿着一件缎子面的长衫。
邱志恒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人,干脆直接问道:“您怎么称呼?”
“邱老板,不记得我了?我叫范忠福,昨天还在您铺子上买过药。”
邱记药行每天要接待许多客人,邱志恒大部分时间也不在柜台上,就算这位真来买过药,他也不可能记得住。
但对方既然提起了,邱志恒还是应了一句:“范先生,幸会,您今天上山,是要采什么药?要是邱某认识的药材,还能帮您指条路。”
范忠福道:“我第一次来苦雾山,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药材,您采什么药,我就跟着您走,
您采到了好东西,要是有富裕的,我就跟着采一点,要是实在没有,我也不敢跟您要,我就当跟着您长了回见识。”
这纯属胡说八道。
你要说下田种地,跟着老农长长见识,这个在情理之中。
这是苦雾山,毫无目的上山,冒着身中剧毒的风险,就为了长长见识?这种话哪能骗得过邱志恒?邱志恒把杏花放进了筐里,看着范忠福道:“范先生,劳烦您说句实话,到底找邱某有什么事情?”
范忠福笑了笑:“事情不都说了么,跟您学学采药的本事。”
邱志恒摇头道:“我不采药了,现在马上下山,您还有别的事么?”
范忠福沉默片刻道:“既然不采药了,就问你点别的事情,有个叫李七的人,你认识么?”
“认识,”邱志恒点点头,“你找他有什么事?”
范忠福道:“没什么大事,我是雪花浦的人,他和我们浦子有点过节,我想问问你,若是你给他捎个信,让他来药王沟一趟,他能来么?”
“那要看我找他有什么事情。”
“你就跟他说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范忠福想了想,“要不你干脆说的直接点,你就告诉他,他要是不来,你就没命了,你们全家老小都没命了。”
邱志恒眼角一颤,准备用技法,没等发力,技法被打断了。
他身上的短衫猛然收紧,勒得邱志恒透不过气来。
“别犯傻,”范忠福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却能随意操纵邱志恒的衣衫,这是个高层的衣修,“我不想杀了你,更不想杀了你的家人,我就想把李七找来,有些事儿想找他问个明白,
只要你和李七交情到位,只要你能把李七请到药王沟,咱们之间什么事情都好说。”
邱志恒对自己用了欢修技,逼迫自己的亢奋起来,上身的肌肉急剧膨胀,想要强行撑破身上的短衫。
可这件寻常衣料做成的短衫,而今像是加了钢筋铁骨,任凭邱志恒如何发力,都没有丝毫破损。
范忠福拍了拍邱志恒的脸:“邱大管家,跟了陆家那么多年,你好歹有点眼界,我报了雪花浦的名号,你还不知道这里的深浅?多跟说一句话,都算我看得起你,我耐着性子劝你,你怎么还不知好歹?你一家子性命都在我手上攥着,我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
“你们是来采药的么?”一名中年男子来到两人近前,问道,“哪位知道铁筋竹子在什么地方?”
这男子看着五十多岁,穿着一件粗布衣裳,脸上满是灰尘和汗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这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让范忠福有些忌惮,他笑呵呵说道:“你找铁筋竹子,我知道在哪,你走近点,我告诉你。”
男子双手抄在一起,走到了范忠福近前,侧着耳朵,仔细聆听。
范忠福扯了扯男子身上的衣服,在衣服上扯出来一根线头:“你这衣服也太破了,布料都散了线了。”
中年男子憨憨一笑:“我这人,不挑剔穿的,有个衣裳就行,这衣裳看着破了点,穿着可暖和了……”
话音落地,范忠福手腕一收。
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服随即收紧,变成了拳头大小的线团子。
男子的身体全部被勒进了线团里边,一个大活人被压成了拳头大小,血水哗啦啦顺着丝线往下流。
范忠福托着线团,把玩了两下,笑着对邱志恒道:“这技法,叫天衣无缝,这个线团子就是无缝的天衣,能把你收进去,也能把你妻儿收进去,只要把骨头、血肉、五脏六腑都挤碎了,就这么大一个团子,你们药行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能收得进去,不信咱们就试试,
邱大管家,话到了这份上,你应该能听得明白,你要听不明白,我可以换个方法再跟你说。”
邱志恒不说话,还想殊死一搏,双方差距如此悬殊,他知道就算自己服软,范忠福也不可能放过他。
看到邱志恒还在抵抗,范忠福在邱志恒身上摸索片刻,找到了一根线头:“这是你衣服上的线头,我只要一抽这根线头,你的衣服就能收紧,收的和线团子一样大,把你的身子都挤在这团子里,你别担心,你死不了,我还能把你脑袋留下,让你见妻儿最后一面,你要是听我的话,乖乖把李七找来,咱们今天的事儿……”
“你要找李七呀,”那中年男子抄着手,站在了范忠福背后,“你找他什么事儿,跟我说吧,我跟李七可熟了!”
范忠福看了看手里的线团子,线团子的份量很重,还在流血。
他又看了看身后的中年人,中年人老实巴交,毫发无伤。
这中年人还在身后,那这线团子里的人是谁?范忠福想不明白,孙铁诚替他想:“我说这团子里的人是你自己,你信么?”
PS:范忠福即将迎来人生之中的高光时刻。
凌晨四点半,精疲力竭的沙拉,向诸位大人求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