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鬼走后,沂水县那边就是朱富和李云当家,宋长平师爷负责政务事宜。
只需瞒过州里的官员,便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算李鬼在东京城漏了行踪,别人也只会以为那丁恩禄知县耍了些欺上瞒下的官员常规勾当,却不曾想过整个沂水县都已经换了天地。
一切需要丁知县出面的事情,全部都由宋师爷来做,对外便说是知县病了。
这满县的士绅都杀了个干净,谁还敢对此多嘴多舌?
为了不被怀疑,便连日常的征税、课粮等常务,沂水县这边都照办不误。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他们干的太好了!
若按照正常情况,各地每年的征税、征粮等事务,全都是老大难,必然得倚靠士绅们的大力支持,各个县乡才能落实下去。
而那士绅也不是白做事的,往往便有各种手法把自家的税粮给减免了。
当地知县为了大局着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
这样最明显的结果,便是真正运到州里面的时候便压着订好的标准线,一丝半点都不会多,有时候还有可能收不够。
这种事情州里面当然是心知肚明,所以只需要看能否完成州里要求的最低标准便可。
到了榆山贼当家做主之后,这土地都分了下去,又招揽了大量的流民,户籍田亩数都增多了,粮税的标准也便跟着水涨船高。
以往农夫种地,要交租子、要纳粮,然后自家留不了几个,但现在没有地主盘剥,没有胥吏贪墨,农夫的日子过得好了,纳粮的那点东西,反倒不是太在意了。
而且榆山贼管理简单粗暴,胆敢作假的,咔嚓便是一刀,然后土地分给别人。
别的胥吏最多便打人罢了,但那榆山贼是真敢杀人的。
别的知县不敢激起民乱,榆山贼是真不怕这个!
于是在砍了几颗“聪明”的脑袋之后,各家各户就老老实实地把粮食都如实缴纳了。
至于那商税,现在沂水县没了城门税、人头税等各种苛捐杂税,也没有随处设卡拦截的山贼,甚至便连官道都给重新修了一遍,那些过往的商贾只需要按货物价值的比例交税便可。
那些商贾个个精明着呢,只要来过沂水县一次,便发现现在税交的少了,安全性高了。
本地百姓又富庶,愿意钱买些东西,赚得也更多了,当然愿意经常过来。
如今的沂水县早就是沂州内最繁华的县了,集腋成裘之下,这商税自然也跟着便多了起来。
然后朱富等人便发现,这收上来的税、粮远远超标了。
或者说,这沂水县过去就从来不曾经真正足额收到过税、粮,究竟谁偷税漏税了,或者那些税、粮落到谁的手中了,如今想也知道。
朱富等人足额纳粮,不过是不想朝廷疑心,又不是真的效忠大宋,所以把多的粮税都截留了下来,只缴纳了上面订好的标准。
他们以为这样就完了,我暗示完成任务,你朝廷总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吧?
但他们却不知道,当所有县都各种推脱叫苦,千方百计想减免税额标准的时候,这沂水县干脆利落
正常情况下,沂水知县应该时常派人到州内各处走动、打探消息、拉交情、关系的,到时候肯定就知道这个问题了。
但那丁恩禄早就死了,哪里会还做这些事情。
于是,沂水县这边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然后这群人每次征税征粮都这么搞,就引起了州里的注意。
仔细查阅沂水县的情况,又发现沂水县这两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诉讼案子上报。
这说明什么?
圣人以无讼为贵!
这说明丁知县有教化之功,让一群刁民都安于本分,谁也不跑去告状!
开始州里还以为这丁知县是个干臣,想给他升官的,结果这丁恩禄好生不会做人,一直不来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