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禅师大惊失色,面上那副淡然的表情终于破功了。
他急忙起身来到门口,急切地问道:
“哪家贼人,敢入宫行刺?”
“可与我大相国寺有关?”
他身后的李鬼也伸手按住了茶桌,只待有任何不妥,便掀桌子大开杀戒。
却听那僧人说道:
“徒儿凭着僧人的身份,跟相熟的捕头打听过了,据说那贼人身高丈二,腰围八尺,浑身铜头铁臂,金刚不坏,可生撕虎豹,连杀了几十名御前班直……”
身后的李鬼听了便笑,插口道:“那可不成了佛门的金刚么?”
智清禅师听了之后顿时色变,急忙摆手道:
“李施主莫要乱讲笑话!”
“这等贼人,必定是那契丹、西夏的乱臣贼子,见我朝官家至圣至明,国力日盛,生怕他日被我朝所灭,遂派人前来暗害。”
老和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得自己都信了,又嘱咐弟子道:
“那些什么铜头铁臂的话,切莫再言,都是些村夫愚妇的风言风语,如何信得?”
“告知寺内僧众,谁也不许妄言,否则当心犯了口戒,老衲决不轻饶!”
嘱咐完徒弟后,智清禅师才重新又回到座位,神思不属地道:
“经此一事,太尉相公必定日夜忙碌,不得空闲,施主之事且暂时缓上几日,待日后再说。”
李鬼默默点头,道:“某正好在此修身养性,只要禅师不嫌弃便好。”
“都是佛门善信,来了便是有缘,哪里敢称嫌弃?”
两人都心中有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几句,李鬼便告辞离开,回了小院。
他仔细想了一下,昨晚见过他的人不少,现在恐怕已经让人画影图形,海捕公文很快便会贴满大街小巷。
不过考虑到这年月的画风讲究的是写意,而不是写实,他也不太担心。
便是艺术大师赵佶亲自动笔,也画不出来充满匠气的李鬼“照片”来。
幸亏是文科生当家,一点也不讲究精确,要是换成画工程图的理科生来做主,没准便整出素描来,想跑都难。
所虑者不过是他那对车轮大的板斧,太过刺眼,谁看了都会留下印象。
不过昨晚他出手时,手中没有兵刃,后来拿出板斧之后,所有见过的御前班直都被斩草除根了。
而之前见过他板斧的青楼中人,只有迎客的龟公,但龟公却没见到他在楼内杀人,两者之间是没有交叉的。
没了目击证人,反而板斧这块不再是容易暴露的弱点了。
朝廷想要把刺客和板斧联系起来,只有用最笨拙,也最稳妥、最简单的方式,把楼内所有人的情况都审问清楚,然后挨个排除,才有可能。
这还得所有人都记忆清楚,没有撒谎,以及……还活着。
那晚动手的时候,池鱼之殃不知有多少,谁晓得有没有倒霉蛋直接挂掉了,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可连止血都难。
若是一切都是最糟糕的情况,那最多可能也不过就三五天的时间,李鬼这边便会暴露,一切都得抓紧了。
而且高衙内那边也是隐患,就看他什么时候能把伤他的武将,和刺君的刺客联系到一起了。
或者,虽然联系不上,却硬往上安,却歪打正着的情况,也是有的。
事实上,李鬼不知道,高衙内已经试着这样做了。
“阿翁,那刺客又不是只有一人,还有若干同党,便是多栽赃个几人进去,又值得甚么?”
高衙内凄惨地趴在软榻上,勉强昂着头,冲着书桌后太师椅上办公的父亲叫唤着。
他被马尥蹶子踢在背上,骨裂多处,内脏也受到了震动。
虽然伤势并没多重,修养些时日便好,但是他何曾受过这等痛苦,只感觉后背疼痛难忍,别说起床再出去撒野,便是平躺都觉得如同刀割,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高太尉一边签发文书,一边皱着眉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