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们一处吃酒,酒后翻脸常情,谁醉了,多挨几下子打,也是有的。”
“况且哥哥无法无天,也是人所共知的,娘不过是心疼的缘故,要出气也容易,等三五天哥哥养好了出得去时,那边珍大爷琏二爷这干人也未必白丢开了,自然备个东道,叫了那个人来,当着众人替哥哥赔不是认罪就是了。”
“如今娘先当件大事告诉众人,倒显得娘偏心溺爱,纵容他生事招人,今儿偶然吃了一次亏,娘就这样兴师动众,倚着亲戚之势欺压常人。”
薛姨妈听后,看着她说道:“我的儿,到底是你想的周到,我一时气糊涂了。”
薛宝钗笑道:“这才好呢,哥哥又不怕娘,又不听人劝,一天纵似一天,吃过两三个亏,他倒罢了。”
薛蟠睡在炕上痛骂柳湘莲,又命小厮们去拆他的房子,打死他,和他打官司。
薛姨妈禁住了小厮们,只说柳湘莲是吃醉了酒,一时酒后放肆,如今酒醒,后悔莫及,已经逃往外地去了。
薛蟠心里本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光彩,如今听薛姨妈这般说,气也就渐渐消了。
三五日后,痛疼虽愈,伤痕未平,只能在家装病,愧见亲友。
正巧有薛家总管来说,需得去南边进货,薛蟠便想着出去躲一躲也好,免得成日里装病在家也不好。
薛姨妈见他竟开始关注自家生意了,大喜过望,以为他这次挨了打,有了长进,倒越发的不记恨柳湘莲了,反而觉得柳湘莲打得好。
于是命人安排服侍着薛蟠南下进货,自不多说。
薛蟠离了家后,薛宝钗便跟薛姨妈说,不如让香菱跟她进园子里去住,毕竟香菱一个人在外头也不方便。
薛姨妈欣然答应了,香菱这就跟着薛宝钗进了大观园蘅庑院里住。
香菱早就想着进园子里来了,此前只能偶尔来一趟,或是送东西,或是传话,如今能进来住,心里自然极为高兴。
进了蘅芜院薛宝钗的正房里,就见书桌上,有纸写着一首诗词,香菱一时看得起劲,不自主地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时,薛宝钗也正从外头进来,见她正在书桌前看着自己写的诗词,一时蹙眉。
“香菱,你在看什么呢?”
突听到声音,香菱微微惊吓,忙回头,发现是薛宝钗,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指着书桌上的诗词:
“我正看姑娘写的诗呢,这首诗写得可真好啊。”
薛宝钗听了,微微脸红:
“这首诗可不是我作出来的,只是觉得很好,便誊抄了下来而已。”
香菱听了,颇为惊讶:
“诶?竟不是姑娘作的,那会是谁?”
薛宝钗看了看纸上的诗词,轻轻摇头:“我亦不知……”
听了这话,香菱颇为惋惜:
“这么好的诗,连诗作者是谁都不知,可惜了……”
又看着薛宝钗,请求:
“好姑娘,趁着有空,不如你教我作诗如何?”
薛宝钗秀眉紧蹙,杏眸里闪过一丝不满:
“我说你得陇望蜀呢,我让你进园子已是难得,如今该收心做些正经事。”
“今儿头一日进来,先出园东角门,从老太太起,各处各人你都去瞧瞧,问候一声,只当是认识了,让大家知道你进了园子来。”
“也不必告诉她们,说你是特意搬进来住的,若她们问起,你就说是我让你来作伴的,回来进了园子,再去各姑娘院子中走走。”
香菱听了,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也知薛宝钗是一片好心,便一一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