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舒颜的明眸中闪过黯淡。寒风再次沿着门缝袭来,凉意一闪而过,很快被屋内的热浪吞噬。
新的茶杯已经倒上茶水,摆在秦宸面前。
就在他的嘴唇触碰到茶杯的那一刻,屋外传来兵刃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衣服烧掉,尸体抬到后院喂狼。”
隐约可以听到外面有人在发号施令,舒颜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离开的人,是秦宸眷养的死士。他的那些死士分为两种,一种为武艺高强者,已经培养多年。另一种则是在前往辽源的路上招募的难民,这些人本就不会武艺,秦宸命人对他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训练,武艺稀松平常,轻功还算不错。
这种死士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送信。他们的一生,也只能为秦宸做一件事情。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任务的目的地。很显然,刚刚的死士,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即便是那些成功完成任务的人,秦宸依旧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毁尸灭迹是常用的手段,他专门在后院内的偏僻角落养了十几只狼。
与秦浩相比,他的手段有过之无不及。
“你先去歇息吧。”
秦宸将茶杯放下,抬眼看向舒颜,嘴角闪露着柔情,很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奴家告退。”
舒颜似乎早已适应了被这样对待,以微笑作为回应后,由内堂退出,返回她自己的那一方天地。
待到舒颜离开后,秦宸将桌子的几封书信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嘴角上扬闪露出狡黠笑意。
“来人。”
秦宸此刻的语气与刚刚截然不同,不仅变得低沉,言语间还多了些阴冷。
“殿下,有何吩咐。”
听到秦宸的呼唤后,作为心腹的管家王涂上前。
秦宸:“冀州那边最近几日有什么消息?”
王涂:“双方还在对峙中,冀州守将李存孝,确实有些才能,称得上是有勇有谋。利用地形的优势,组建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契丹与突厥两国境内大雪封路,援军暂时无法增援,导致前线的联军不敢贸然进攻。”
秦宸:“面对几十万南下大军,凭一己之力抗衡数月,虽退后百里,却歼敌十万余人,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大汉有这样的将帅,先帝在位时却浑然不知。可惜,可惜之极啊!”
他面露惋惜,不知是为靖远帝惋惜,还是在为自己惋惜。
王涂:“殿下,在等三四个月,天气一旦转暖,积雪融化,他们的百万大军,定会再次南下征讨。这一次的进攻,势必会拿出他们所有的实力,殿下应早做准备。”
秦宸:“哼,百万大军又有什么用,终归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了利益集结在一起,自然也会为了利益反目成仇。这一点,皇帝应该更清楚。”
“对了,皇帝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还在南疆征战吗?”
王涂:“前几日密探送来的消息,说南疆的战事基本到了尾声,说不定现在南疆的已经纳入了大汉版图。”
闻言,秦宸深吸口气,表情很复杂,难以形容,半张脸像是在笑,另外半张脸像是在苦笑。
“本王的这个弟弟,不是凡人呐。灭掉越国只用了一年时间,平定南疆蛮夷,也如此迅捷。先帝慧眼如炬,果然没有看错人。”
王泽:“殿下,我始终有一事不明。塞北诸国虎视眈眈,皇帝不可能不知。面对北方强敌他置之不理,反而去征讨南疆蛮夷,难道他真的就不担心诸国的百万大军,顺势南下,冀州距离国都,仅千里之遥,契丹铁骑只需十日便可抵达。”
秦宸:“此事本王曾暗自揣摩半年,现在终于明白了。正如你方才所言,冀州的李存孝军团,就是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
王泽:“可是根据我们的消息来看,李存孝军团的主力仅有十万人。十万对战三十万敌军,人数悬殊如此之大,皇帝就这么相信李存孝。”
秦宸:“事实证明,李存孝也确实做到了。不仅做到了,他还坚守了半年。他的羽林卫经过特殊训练,至于具体的训练方法,迄今都还是一个迷。加之铸造司打造出的弩箭,威力确实巨大。即便是他们的铁骑去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王泽:“这么说,弩箭就无法破解吗?”
秦宸:“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他们能够战胜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击溃李存孝的羽林卫,也不是没有可能。终究是联合大军,各怀心思,胜算渺茫啊!”
王泽:“听说他们已经组建了一支奇兵,由江湖人组成,武艺高强。这支奇兵已经前往冀州,似乎还刺杀了李存孝军中不少中高级将领。”
秦宸:“哼,一群江湖败类,皇陵被焚,就是出自他们的手。这笔账,就算皇帝不找他们,本王也要找他们清算。”
秦宸心思如何暂且不提,对于皇陵被焚一事,他却耿耿于怀。他与秦狄不同,对列祖列祖他看的很重。当时得知皇陵被火焚烧,气的他暴跳如雷。如果不是下面的人拦着,可能现在的他早已出现在了京都。
戍守边关,无皇帝召见旨意,不得回京。这是他离开京都时秦狄给他的旨意,擅自返回,就等同于谋逆。
宁愿背负谋逆的罪名,也要返回京都,可见他将皇陵看的有多么重要。
其实不止他,秦浩,一个敢公然对抗秦狄,敢封土自立为王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同样勃然大怒。不过可惜的是,到现在他都以为皇陵失火被焚,是守陵人疏忽所致。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来自扶持他再次自立的塞北诸国。
现在的秦浩,手中并无实权,只是空有一个北楚国君的头衔而已。所谓的北楚,没有一寸属于自己的领地,手中更无一兵一卒。
当初建立北楚之时,是由塞北诸国推动,以至于现在的北楚,国都在哪都不知道。本以为郴州,交州,益州,总会有一位藩王拥护自己。现实也确是如此,交州王和益州王表示拥护,仅仅是口头表示的拥护。从始至终,没有一人愿意迎接接纳秦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