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申时,朱由校下令将五弟朱由检召入宫中,朱由校躺在卧榻之上,本已口不能言,张皇后贴在朱由校耳边轻声说到,“皇上,五弟来了。”朱由校微微睁开眼。
朱由检跪在床榻之旁,泪流满面,“皇兄。”
“吾弟可为尧舜!”朱由校强撑着生命里的最后几口气,朱由检连忙松开朱由校的手,这一切对于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而言,意味着太多。
原本是靠朱由校支撑着跪在床榻之侧,而现在松开了他的手,朱由检就滚落到了床榻之下,但他的脑子还不糊涂,他还有着冷面师父孙承宗传授给自己的理念,“臣绝无谋反之心!”
朱由检磕头如捣蒜,他的心里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那就是延续几千年的道,那就是封建等级制度,那就是兄恭弟亲,不可逾越的铁律!
“大明是朱家的江山!你不接,岂不是拱手让人!这更是对祖宗不敬!”朱由校拖着最后一口气训斥朱由检,张皇后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即将不久于人世,他的内心充满了难过,遗憾,悲伤,不舍。
朱由校讲的很多,但朱由检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叩首再拜,“请皇上准臣在外面透透气。”
“去吧。”朱由校闭上眼,他需要休息一会了,他需要适当的休息,才能恢复充足的体力,因为他能感知到,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干。
朱由检走到寝宫之外,望着偌大的皇城,看着金顶,雕梁画栋,斗角小兽,白玉汉雕。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眺望着,他眺望的是历史,他在想这栋紫禁城的来历,那是他的先祖成祖朱棣命人在北京建造的,当年挖出来的泥堆成了旁边的煤山,是当年成祖“北击蒙古,南抚全夷,万国来朝的地方!”,他想到了自己,自己有着那个被世人攻击的皇帝之命,皇帝之相,是魏忠贤啊!都是他,今日的大明已经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在信王府养精蓄锐的那些日子里,他常常去看北京郊区的穷苦人家,他常常看见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孩子们流离失所,他也知道,这些宫中的阉人破坏了多少美满的家庭,贪污了无数的银子!他想到了未来,杀!我可以做皇帝,然后杀掉魏忠贤!还天下一个太平!
朱由检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自言自语道,“还记得读十常侍,紧握拳头吗!”他转身进入殿内,陪伴在皇帝左右,仍然是不显山不露水,他明白自己不能表露出想做皇帝的念头,但自己可以接受皇兄把皇位留给他,至于他一直所坚守的道,他仍然会坚守,只是自己的等级地位发生了变化。
紫禁城外,魏忠贤很快听到了“朱由校即将驾崩的消息。”魏忠贤准备布局了,他明白这是他夺取大权的好机会,客氏的儿子被他安排在了禁宫当侍卫首领,是锦衣卫成员,他的手下东厂西厂两厂特务得到前所未有的统一!
几乎同一时刻,魏忠贤和朱由检在心里说出两个字,“来吧!”
大明天启七年八月十二日申时,朱由检,魏忠贤,张皇后,王体乾一干人站在明熹宗朱由校的床榻之旁,等待这位帝王最后一道圣旨。
朱由校伸出两根手指,往回勾了勾,示意魏忠贤凑近来听,魏忠贤听完顿时脸色大变,“立信王为下一任皇帝!”魏忠贤借口到,“皇上,老奴年事已高,耳朵不好,现在内急,想上厕所,请皇上赎罪。”